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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9:12 作者: 菊花黑
    或者在值日的時候。

    如果能跟他排到一天,我相信,你那一天經歷的所有苦悶,都將得到化解。

    年少的愛戀最是純粹,它抵得過這世間所有的一切心動。

    我們無知無畏,所以我們愛的狂野。

    林炎失蹤了。

    打電話也不通。

    他只帶走了幾件衣服鞋子,還有身份證件,以及一些錢。

    老媽反應過來的時候,簡直要把房頂哭塌。

    她慌亂的連聲說著:「我們沒有逼他,沒有啊…」

    我站在屋裡想了一會兒,去了網吧,開台機子。

    林炎的學號,身份證號,還有所有帳號密碼之類的,我基本上都知道。

    高考的成績下來了。

    只差兩分,林炎與今年的二本線失之交臂。

    這真是個巨大的諷刺,好像老天在玩弄一樣。

    又是兩分。

    毀了林炎的前程。

    還有他對這個家所有的眷戀。

    林炎不知道這一次老爸鬆了口,哪怕是掏錢買,也要讓他上大學。

    可是我想,哪怕林炎真的知道了,他也不會願意。

    年少的自尊,就是這麼脆弱,又堅持。

    大概林炎覺得自己不適合讀書這條路吧。

    全家都在焦灼的等待。

    老爸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把手機帶在身上。

    調到吵鬧甚至聒噪的手機鈴聲,還有震動。

    深怕自己錯過了林炎的消息。

    他生意上的夥伴太多,每天電話不停的響,不停的響響響,可都不是林炎。

    老媽開始神經衰弱。

    我頭疼的厲害。

    我幾乎找遍了整個縣城,我所認識的人,還有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林炎的朋友。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快要忍不住報警。

    可是老爸的一個朋友,說在車站看到了林炎。

    他還禮貌地叫了對方叔叔。

    林炎說:「叔叔好,托你給我爸媽帶句話。我沒事。等我穩定了我就給他們打電話。

    」

    到9月份開學,還沒有林炎的電話,一通都沒有。

    家裡的氣氛緊張得,幾乎一碰就碎。

    沉默,壓抑。

    老媽每天都在後悔:「考砸了就考砸了,上學有什麼大不了的?不想上就不上。我沒有逼他呀,你也沒有。老林,你說這怎麼辦呀!」

    她無助的哭泣,不停的哭,不過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眼睛都要哭瞎了。

    醫生開了眼藥水,可是不頂用。

    老爸比以前更加沉默。

    我困獸一樣找不到出口,夜夜在噩夢裡驚醒,然後在黑暗裡發呆,直到天亮。

    學校總還是要去的。

    一高也是住宿,全宿制,軍事化管理。

    我以前每個星期最放鬆的時候,就是我和林炎都回到家裡,一起坐下吃頓飯,說幾句話,這是每周我全部的精神食糧。

    可是現在,我的精神快要停機了。

    一天一天,都是熬著的。

    可是,哪怕再神不歸屬,我也不敢忽略學習。

    一直是這樣,學習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真正生活的重擊突然來襲的時候,你會發現你能做到的其實很少。

    在學校的小路上,亭子裡,餐廳,操場,梧桐樹下,花園邊,每一秒每一秒我都在想。

    擔驚受怕。

    再也不復往日的冷靜,和淡漠。

    原來我不是冷血,或者天生寡情。

    我只是,沒有熬到那個臨界點。

    神經繃得像一條直線。

    林炎在哪?他在做什麼?他安全嗎?他是否開始被迫承受磨難?

    社會就像一個大染缸。

    對於生活在象牙塔的我們來說,社會在成年人的口口相傳中,早已變成了時時刻刻都張著血盆大口,準備將人吞食殆盡的怪物。

    10月份的時候,舉國同慶。

    林炎打來電話。

    他在廣州,找了一份酒店的工作。

    服務生,兼職模特。

    他真的開始刷臉了。

    在這個有顏任性的世界裡。

    我的心裡稍稍放下了一些。

    但新的擔憂又開始升起。

    我擱在心裡的少年,他終究是要變了模樣。

    林炎隻身在外的悲傷和艱難,我們都無從知曉,只是每個月末,他都會準時的打電話回來。

    於是每到那幾天,老媽都會把手機小心翼翼地揣在兜里。

    唯恐她心愛的兒子,在外面那個紛雜的世界裡遭遇任何不測。

    我也很擔心,但是那天我一般都呆在學校里上課。

    周末回去的時候老爸說:「下次打電話的時候跟他說,讓他回來。」

    老媽點點頭。

    我心裡一動,雖然不知道會是哪天,但是有這樣的說法,這件事就相當於提上日程。

    生活有了期盼。

    林炎,林炎。

    我默念著林炎的名字。

    去黑板上板書的時候,差點把林炎的名字寫滿了一道題。

    等到老師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我,我才恍然醒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掉那些痕跡。

    我和佳人熟悉起來了。

    因為高一學期快結束的時候,班裡調了座位,我們兩個做了同桌。

    佳人驚奇地發現他的字跡和我一模一樣,無論是漢語還是英語,就像出自同一隻手。

    他覺得意外,盯著我看了好久。

    我用手指靈活地轉著筆。

    看了眼跟了我十幾年的字。

    不僅如此,許多次,我們會同時脫口而出一樣的話,然後瞪著彼此,莫名其妙,又有些開心。

    誰都希望有一個明白自己,懂得心事的人。

    佳人不懂我的心事,但看起來,我們的思維慣性應該差不多。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聊起來,雖然並沒有多熟。

    高二分科的時候,我選擇理科,而佳人學了文,在隔壁教學樓上。

    學校不小,光高二年級的學生都差不多兩千人,更別提那麼多教學樓的其他年級了。

    所以雖然我們在一個校園裡,但高二一整年甚至我的整個高中生涯,我都沒遇到過他幾次。偶爾在校園裡遇見,與佳人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我們再沒有像當初那樣的機會坐在一起,聊聊天,一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可是我一直記得佳人。

    大概是因為我們之間,奇怪的默契吧。

    我的交際圈有了變化,出現了兩位神奇的閨蜜。

    個子高高瘦瘦的,有些中性化的帥氣,是仙仙。

    還有一個自來卷長長黑髮的女孩,娜娜。

    這兩位閨蜜應該算是我短短一生中,對女人所有的認知了。

    當然,我說的是跟我同齡的女人中。

    仙仙不拘小節,大大咧咧。

    娜娜溫柔細膩,婉約包容。

    我很喜歡她們兩個,也很感激她們陪伴了我很多年。

    我高一的時候,仙仙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們兩個做過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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