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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9:12 作者: 菊花黑
    二本。

    有點懸。

    第一場考完的時候,林炎來門口見我。

    隔著鐵欄杆一樣的大門。

    他的臉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

    我全身的血液都快沸騰起來,儘管我拼命克制臉上一片平靜。

    「小歡,謝謝你。作文自選角度,有一篇押對了。」林炎捉住我的手,開心得像個孩子。

    我真欣慰,終於有些我力所能及的事了。

    我把飲料遞給他,忍不住打趣:「所以你應該叫我姐姐。」

    叫我姐姐,這是我和林炎之間老生常談的話題了。

    他發育遲緩,上了高中之後,才像拔節的竹子一樣蹭蹭的往上漲。

    我卻早早的抽條,所以有一段時間,林炎一直都籠罩在我身高的陰影之下。

    他那時候比我矮了個頭頂,就像一個瓷娃娃一般精緻可愛。

    不止一次,我們一起出去的時候有人錯認我是姐姐了。

    我忍不住笑,就逗他:「小炎乖,叫姐姐,給你買好吃的。」

    林炎氣得追著我滿世界跑。

    有段時間甚至拒絕與我同框。

    後來上了高中,林炎還吃了許多鈣片,尤其注意運動,後來崛起的身高優勢才終於幫他奪回了,身為哥哥的名譽。

    下午考完的時候。

    一直回到家,林炎都沒有說話。

    沒發揮好,題太難了,我聽到很多人在這樣沮喪地說。

    今年的數學題太難了,有點偏。

    我踮著腳尖,努力夠著林炎的後腦勺,用手指輕輕撓了撓他的脖頸。

    「沒關係,不要難過。你看大家都覺得很難,所以今年的分數線,肯定會有所降低。」

    林炎點了點頭,總算緩解了一點難過。

    他的情緒一向都寫在臉上。

    開心或者難過。

    老爸也是一樣的意思:「大不了,明年再來。」

    我看到桌子下面林炎拳頭攥的緊緊的。

    就像當初考高中一樣,他一定不願意再重來一遍。

    可是林炎沒有說話。

    老媽這些年被病痛不斷的折磨,身子有些虛浮,但依舊不減當年的嬌俏模樣。

    我覺得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可以讓她驕傲到八十歲,不過她比從前沉默了許多,可能是因為病太久了。

    第二天的理綜,我沒問。

    林炎的臉上也看不出情緒。

    好像一夜之間,他給自己戴了面具。

    但總算,高考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老爸送了林炎一台手機,那時候挺流行的摩托羅拉。

    我回學校繼續上課。

    林炎開始跟之前的校友同學,頻繁的聚餐,大家說畢業說分離,互訴衷腸,互明情意。

    我周末回去的時候,一家人都坐在陽台上,老媽拿著林炎的手機,嘴角掛著久違的笑。

    「歡歡,你來看。」老媽招呼我。

    林炎坐在旁邊,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不耐煩。

    「有什麼好看的,刪了刪了。」林炎說。

    我有些好奇地湊過去。

    一個女孩子的表白簡訊。

    電子情書,還有用文字拼成的,心形形狀。

    創意又真誠。

    言之切切,情深意重。

    我心裡一沉,剪得都快禿頂的指甲重重地鑽入手心。

    嫉妒,快要吞噬我的心臟。

    我牽起嘴角的弧度,瞥了一眼林炎:「恭喜。」

    他卻發了很大的火。

    幾乎在我話音剛落的下一秒跟被什麼東西咬著一樣,猛得站起來跑了出去,嚇了我們一大跳。

    樓下房東養了一隻大狗,中華田園犬,土生土長,兇猛魁梧。

    像我這樣的人,動物竟然尤其偏愛。

    這條叫黑子的狗每次看到我,都會很激動的狂吠。

    招招手的話,就會像一條寵物犬一樣乖巧地伏在我的腳下。

    這樣細小的溫暖。

    所以我偶爾有空的時候,會帶著黑子出去走走。

    那個叫做陳玲玲的女孩找來的時候,房東不在家,樓下的大門一直被扣響,有節奏的,帶著女孩的矜持,緩慢的。

    林炎出去玩兒了,去了網吧。

    高考結束,家裡人基本都不再管他了。

    「你找誰?」我打開門,淡淡的問。

    穿著良好的女孩,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誰?我找林炎。」

    我看著在我身後歡快喘氣的黑子:「這裡沒有林炎。」

    我對黑子做了手勢:「送客,黑子。」

    黑子看到指令,飛快的一躍而上…

    女孩子的尖叫,一直到小巷的路口才消失。

    我看著自己的手心。

    林歡,你真是一個變態。

    神經病。

    腦殘。

    該吃藥了。

    ······

    林歡,你真可憐。

    我跟林炎在街上走著,無意間碰到了他的朋友們。

    不是世界太小了,而是小縣城就這麼大。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林炎的朋友。

    我們從不涉足彼此的交際圈。

    更沒有往家裡帶過同學。

    這是因為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一個說好跟我分享書籍的女孩來家裡看到林炎之後,就將話題鎖定了他,我感覺受到了侵犯,有人在謀取我岌岌可危的領地,於是我趕走了女孩,這之後,我們家裡再沒有同齡人來往。

    林炎的朋友都帶著痞氣,顏值普遍很高。

    我嘖了聲。

    果然物以類聚。

    最主要的是人都挺不錯的,很對脾氣的那種。

    他們臉上帶著揄掖的笑,盯著我看了半天。

    然後一個男孩子拍了拍林炎的肩膀,摟住他的脖子,用大家都能聽到的小音量調侃道:「怪不得說不談戀愛。原來如此,有前途,有前途。」

    他豎起大拇指衝著我。

    林炎的耳根都紅了。

    我不解釋,任由他們誤會。

    林炎牽著我的手,把我推到他身前:「這是我妹妹,林歡。」

    那時候學校里很流行認乾哥乾妹妹。

    其含義不亞於情哥情妹妹。

    帶著隱秘的遐想,和□□意味。

    那群傢伙更是笑得不懷好意。

    林炎急的臉都紅了:「要看身份證嗎?是真的親妹妹,我倆一個媽生的。」

    他很早就辦了身份證,我倆一起辦的。

    還別說,身份證這個真的可以有。

    大家這才意識到不對,那個男孩子不好意思地對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歡歡妹妹,我們都是開玩笑的。」

    我不介意,擺擺手。

    事實上,我很竊喜。

    就像上學的時候,如果你喜歡一個男孩子,哪怕只是在老師念到名字的時候,你和他排前後,你都會覺得,這是你們之間的牽絆,雖然帶著人為的偶然。

    甚至你在交作業的時候,看他剛剛交上去,就馬上把自己的作業本壓在他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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