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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9:12 作者: 菊花黑
來了。
曾經那個暴戾的我。
如今不耐煩的我。
和安家兄弟一起打架的我。
小小年紀喝酒放縱的我。
在這一刻尋到了所有出口。
我把領頭的那個女生的頭狠狠的磕在女廁所的窗戶上,帶著狠戾。
任憑她哭嚎的像學校後門屠宰場的牲口一樣,我目光冷淡的看著她,絲毫沒有放鬆手上的力道。
然後,我鬆開手,看著那些被嚇呆了的,跟班們。
離開了學校。
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路過燒烤一條街。
然後商業街。
書店。
咖啡店。
十字路口。
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是匆匆忙忙的。
我覺得我就像浮萍一樣,抓不住任何可以依靠的東西。
連腳步都是飄著的。
走到人民廣場的時候,我剛抬步要走上石階,一輛車突如其來的從我身後懟了過來。
因為我是背對著的,所以無法直面那一瞬間有多驚險!
只聽到刺耳的剎車聲。
然後腿堪堪挨住身後的車子。
銀色的車子。
駕駛座上目光桀驁又迷離的青年。
我們對視了一會兒,我對他比了中指。
可能是今天太放縱了。
好久沒有這麼舒展筋骨了。
可能吧,大概。
青年打開車門,走到我面前。
好像比林炎還要高。
我不想仰視他,忍不住後退。
「現在怕,是不是來不及了?」他說。
我冷笑,回視他:「道歉就不必了,滾吧!」
他攥著我的手腕,緊緊的。
遇到神經病會怎麼辦呢?
只要你比他更神經。
說真的,無所謂。
這林炎還沒有成為我的秘密之前,我幹過更荒唐的事。
就在前面路口右轉到步行街,我曾經拉住一個素未謀面的帥哥,親在對方的嘴角。
然後在對方迷茫的眼神里,禮貌的退開,擺擺手字正常腔圓的說了再見。
初一的時候,班裡的英語老師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性別男,白襯衫青年,溫文爾雅,笑起來十分好看。
我跟蹤他,直到他家門口。
然後擁抱。
然後走開。
… …
這種莫名其妙又無厘頭的事,我做的十分自然,不過是順著那一瞬間的心意順心而為罷了。
我在這邊的世界裡碰了壁,就想在別的地方鬆口氣。
如此而已。
☆、第六章
就這樣,我認識了黎燁。
以我手腕上烏青的印記為代價。
因為曠了半天課,我被罰站,不過無所謂,習慣了。
班主任不會坐視不理,因為我成績好。
學習好,大概是在學校里橫行最大的籌碼了。
那幾個找麻煩的女生乖得像一群鵪鶉,至少我沒有得到任何形式的警告,或者處分。
這個世界總是不缺欺軟怕硬的人吶。
老媽回來了,帶著病弱的殘軀,還有憔悴到換個衣服拿只碗就能出去要飯的老爸。
不過沒關係,人在,所有的一切都在。
林炎周末回來的時候,我正在給老媽煮粥。
對於我會做飯這件事,從老媽回來得知之後,她先是歡喜,然後怔住,又忍不住哭泣。
她是個感性的女人。
哭泣,大概是感性女人的專利。
可惜我沒有。
而且我不想變成女人。
林炎對老媽的病情表現的十分在意,可是他束手無策,難過非常。
他甚至覺得這是自己的錯,我不知道林炎是從哪兒得出的這個結論。
不告訴他,只是覺得除了多一個人操心,還有什麼卵用。
老媽的病還伴有地方性甲狀腺炎,可能是因為之前飲食口味太重,還是怎麼?醫生說不能生氣,於是我和林炎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做事,或者說話的語氣。
老爸就更不會了。
他沉默寡言,但寵妻之上。
錢總會有的。
我用手指撫平林炎皺起的眉頭:「我不喜歡你這樣。」我說,皺著眉。
他擁抱我,用力的。
然後慢慢伸出手指壓在我擰起的眉心上。
老媽在家裡靜養,手頭的活都停了。
她很擔心,我們都看得出來。
老爸去找了更來錢的工作,當然也更辛苦。
他通過社會上認識的朋友,找了建築商,包了許多工地。
最忙的時候我記得差不多同時有十二個工地,每天老爸睡覺的時間還不到三個小時。
一個書生,為了生活,需要學習很多。
不過老爸是個堅強的男人。
就像所有女人希望的那樣,頂樑柱,他就是。
同時老爸學習的還有很多技術,比如焊接之類的。
可是因為一次疏忽,火星進入了老爸的眼裡。
他帶上了盲鏡。
那段日子,好像一片烏雲籠罩在家裡的每一寸屋檐。
我開始收集學校里學生用過的廢紙,課本,還有喝水的空瓶子。
錢,全是錢。
能緩解我心頭恐慌的,只有看到手裡可憐的錢幣。
至少為家裡減了一點負擔。
每天的生活費,不用再讓老爸給了。
甚至還可以用手頭的結餘,給老媽買點零食,水果什麼的。
黎燁來學校找我。
我沒跟他客氣。
帶著他和我買來的長橡膠手套,開車去最繁華的街道的垃圾桶里,翻撿用過的飲料瓶。
小心的避開污漬。
髒,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讓父母擔心。
很臭。
垃圾的味道。
我扯下黎燁臉上的口罩,不顧他嫌棄的眼神,自顧自地捂在我自己臉上。
我那個時候感覺整個年級,好像都被我催的不行,我經常能在下課的時候,收到別的班級里同學們送來的,用完的作業本,廢書廢紙,還有塑料瓶。
沒事,看到我的小金庫的錢又漲了一點,我感覺很欣慰。
這下林炎的生活費也不用爸媽出了。
老爸的眼睛慢慢又好了。
老媽娘家這邊有一個做醫生的弟弟,是那種遠親的遠親,不過人不錯。
一個階段的治療,老爸的眼睛又恢復了之前的清亮明朗。
我鬆了口氣。
路過學校門口跪在地上面前擺著搪瓷罐子等著救助的殘疾人士,我把口袋裡一天的飯錢,五塊,丟進了他的罐子裡。
然後在旁邊同學看我如同看一個智障巨款的眼神里,飛快的躲進了黎燁的車子。
不過他笑的跟神經病一樣。
「帶你去吃飯?」他說。
「不!」我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坐副駕駛的時候從來沒有系安全帶的習慣。
冷不防黎燁突然開車,我差點磕在擋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