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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9:01 作者: 花堅強
    看了看表,已經五點一刻了,黎遠今天打算奢侈一把,打的去酒店,要不然就白瞎這身西裝了。

    最後用手攏了攏頭髮,看了一眼鏡子中精神抖擻的自己,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歡快的弧度,然後邁著輕快的步子下了樓。

    剛下樓準備往小區門口走,就聽見了一聲「嘟嘟」的聲音,他往後一看,發現那是一輛限量款的黑色卡薩丁,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

    這車……好像在哪見過……

    黎遠覺得眼熟,等裡面的車燈亮起的剎那,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龐。

    賀時琛!

    他怎麼會在這??

    車中的賀時琛緊緊地盯著精心打扮過的黎遠,眼中似乎出現了一簇火苗,像是要把人燃燒殆盡一般,讓黎遠不敢靠近半分。

    賀時琛用眼神示意黎遠上車,可黎遠的腿就像被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第25章

    賀時琛顯然沒有那麼多耐心,微微皺起了眉頭,表達了對黎遠的不滿。看著他露骨的眼神,黎遠躑躅了一下還是上了車,反正一會去會場還是會見到他的,搭個順風車怕什麼?

    可是剛坐到位置上,他又接受了一次賀時琛的目光洗禮,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我的眼光沒錯。」

    賀時琛對今天黎遠的亮相表示滿意,就是不知道他指的是看人的眼光還是看衣服的眼光。黎遠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到了讚賞的神色,扯開嘴角尷尬地笑了笑:「謝謝賀總。」

    車子開得很平穩,風馳電掣般就來到了酒店。一路上兩人沒有任何交流,賀時琛專心開車的時候黎遠就在一旁看看風景或者玩玩手機。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黎遠早就發現了面癱老總在專心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是不喜歡任何人打擾的,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也許就是他成功的原因吧。所以他們之間早已形成了一種默契,在賀時琛的注意力在某項事物上的時候,黎遠就自己找點事做,這樣一來兩個人都會覺得輕鬆自在,不存在讓對方不舒服的時候。

    酒店的門口鋪了長長的紅毯,Westin酒店今天似乎專門為這場盛宴服務,出動了幾乎全部的人力物力,門口的仗勢就十分驚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接待哪個國家領導人呢。

    賀時琛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由於賀氏不允許任何一家媒體出現在這裡,而是由賀氏在事後提供給主流媒體新聞稿和照片,所以在場的不是工作人員就是嘉賓,極大程度地保護了來賓的隱私。

    賀時琛向前來攀談的眾人點頭示意,除此之外依然不見笑臉。一旁的黎遠有些咋舌,沒想到這人已經修煉到了這種地步,還真是面癱界的奇葩。賀時琛向來獨來獨往,此時,他身邊的黎遠頓時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黎遠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反正他不認識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乾脆全程一言不發,只保持著微笑跟隨賀時琛上了樓。

    他們直接就來到了會場大廳,黎遠瞬間就被絢麗的燈光和格調高雅的布置閃瞎了眼睛,不是他太沒見過世面,而是賀氏的排場實在太大了。

    然後他的目光就鎖定了大廳周圍的自助餐區----生魚片、香烤羊排、熏悶扇貝、松茸牛肉等,光是看上面的菜名就讓他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看來今天中午只吃了倆包子是正確的!

    他多麼想駐足停下好好研究一下那些可愛的美食,不過賀時琛仍在往前走,他不得不緊緊跟在身後。

    「賀總,我們現在去哪?」

    ----您能一個人去嗎?

    黎遠沒敢把下面半句問出來,賀時琛腿長步子大,一直走在他的前面,黎遠只能看見他那身考究的西裝和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賀時琛沒有說話,只是略微轉過頭,帶著警告的意味看了他一眼。黎遠覺得自己想要開溜的小心思似乎已經被他看穿了。

    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會場裡的工作人員一直在忙碌,一些貴賓總是會略晚些到,所以賀氏的高層還沒有全部露面。賀時琛行走的方向是位於大廳後面的休息室,今晚最舉足輕重的人物正在那裡等他。

    來到門前,賀時琛敲了三下,發出了清脆的「咚咚」聲。

    「時琛嗎?進來。」一個洪亮卻有些蒼老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黎遠猜測這應該是賀家的某個長輩。

    門被打開後,果然有一名老者端坐其中,他的頭髮已經全白,臉上深深的溝壑訴說著這個老人戎馬倥傯的一生。他年輕的身材應該如同賀時琛那樣高大,乾瘦的身子就算年過古稀腰背依然挺直,那精氣神一點都不比年輕人差。

    「爺爺。」賀時琛恭敬地叫了一聲。

    黎遠這才發現自己見過這個老人,就在他研究賀氏的資料時,裡面有一張當年賀氏創辦時的黑白照片,上面有一個極為英俊的男人,跟現在的賀時琛有六、七分像的樣子,只是臉部線條沒有那麼冷硬而已,現在想起來,那應該就是這位老人半個世紀前所拍的。

    一想到就是面前這個人一手創辦了賀氏,並將它變成全國知名的企業,黎遠對他肅然起敬了起來。他的身邊站著他的後代,一個卓越的接班人,他會把賀氏的名字推銷到全世界,讓它變成一艘真正的商業航空母艦。

    在這樣的場合中,黎遠的眼神也認真了起來,無論是賀老爺子還是賀時琛,都是值得他仰望的對象。

    賀時琛寬厚的肩膀擋住了黎遠的臉,賀振英掃了一眼後輕笑著說:「帶朋友來了?難得啊。」

    黎遠從賀時琛身後走出來,走到這位令人尊敬的老者面前,恭敬地說:「賀老先生您好,我叫黎遠,現在也是觀博的員工。」

    他的聲音把賀振英從香茗上的注意力轉移了過來,不知為何,在黎遠開口的瞬間他的心弦就被輕輕地波動了一下,泛起了無數漣漪,那種連綿不斷的震動似乎勾起了他某段記憶。

    他略微抬起頭,一張青澀中帶著堅毅的臉猛地就撞入了他乾澀的眼中。

    手中的杯子無聲地滑落,淺綠色的茶水沾濕了他的衣物,滾燙的液體沒有讓老者產生半點反應,他的雙眼如同在暗中行走了多年的人突然見到了光明一般,迸射出了無數期冀的光芒。

    「你……」

    一旁的傭人連忙蹲下幫他擦拭著腿上和身上的茶漬,老者卻好像埋怨他擋住了視線一般將他推開。他的聲音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他伸出了乾癟枯燥的手抓住了黎遠的。

    「賀老先生?」

    「爺爺?」

    他的舉動讓賀時琛和黎遠都感到震驚,尤其是賀時琛,在他的印象中,爺爺一直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於色的樣子,沉穩威嚴得讓所有人敬畏,為何今天會如此失態?

    賀振英的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他抓著黎遠的手似乎恢復了年輕時的強壯有力,讓黎遠掙脫不得,他睜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你是誰?」

    第26章

    黎遠被老人激動的樣子驚倒,耿直地回了一句:「我、我是黎遠啊……」

    「黎……遠……」賀振英把這兩個字放在嘴裡反覆念叨著,渾濁的眼中原本因為黎遠的出現有了一絲亮光,此時卻又慢慢黯淡了下去。

    不是他……不是他……

    三十多年過去了,怎麼可能是他……

    老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眉頭緊緊鎖在一起,這時賀時琛走過來把黎遠的手拉了回來,疑惑地問了一句:「爺爺?」

    賀振英頹廢地坐回了椅子上,一手扶額不知在想些什麼,從他的表情來看,那應該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黎遠看了賀時琛一眼,想要尋求一個答案,但卻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茫然。從賀老爺子的反應來看,他應該與他一位故人肖似,才勾起了他這麼大的反應。

    賀振英顫顫巍巍地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讓溫潤的茶香慢慢流淌過他的喉頭,也流淌過他早已乾涸的心。他早已是半隻腳踩在棺材裡的人了,本應該波瀾不驚地過完餘下的人生,卻因為這個青年的出現讓他無法再平靜。

    他緊閉雙目,讓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靜下來,開口問道:「孩子,你的父母……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見過我的母親,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的父親是黎巍然,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是麼……」賀振英睜開眼,黎遠的摸樣又跳入了他的眼帘,這次他清楚地發現了他們之間的不同,那人的眼睛比他狹長些,安靜的時候喜歡微微眯起,當那雙眼睛含著水光看著你的時候,那就是最攝人心魄的勾魂曲。而這個青年的眼睛雖然一樣清澈明亮,但是更大更圓,仿佛會說話一般透著年輕人的朝氣和靈氣。

    他終於把腦中重疊的影像硬生生地拉開,這張年輕的面龐把他的臆想擊得粉碎,就如同曾經的時光一般再也追不回。

    老人仰靠在以上,抬起乾癟的手揮了揮示意他們出去。賀時琛拉著還在發呆的黎遠出了門,後者才低聲問道:「賀總,剛才是怎麼回事,你爺爺他……」

    賀時琛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他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煩躁感,即使裡面的人是他爺爺,是把被不負責任的父母丟下的他養育長大的人,可他剛才看黎遠的那種眼神還有他抓著他的手依然讓他感到憤怒。

    好在對方的眼神沒有持續太久,讓賀時琛發現這不過是一個誤會,爺爺必定是把黎遠當成了他熟識的一個人,而且那個人,肯定在他心裡享有一份獨特的地位。

    「走吧。」賀時琛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現在像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變得暴躁不安,他不喜歡黎遠被任何人碰觸,即使那人是他的至親。他緊緊地抓住了黎遠那隻手,有些粗暴地拉著他往會場走去。

    「我自己走。」這是賀氏祖傳的毛病麼?他又不是小孩了,怎麼總被人抓著手拖來拖去?

    他掙扎了幾下,卻發現對方的手越箍越緊,黎遠的骨架不大,手腕也比賀時琛的要纖細很多,被他抓得有些疼。

    「放手!」這男人的力氣大得像怪物,他早就見識過了,無論如何,男人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以這個德行出現在眾人面前。

    賀時琛最終還是放開了他,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做出拖鞋,僅僅因為這個人的眼神中充滿了羞憤和委屈,就好像被大型獵食動物追得無處可避的小動物。他不願意看見黎遠這個樣子,沒有人能讓他受委屈,即使是自己也不可以。

    黎遠活動了一下被抓得酸疼的手,瞪了賀時琛一眼就離開了,他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對方的目標是整個會場的中心,那裡是屬於賀時琛的舞台,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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