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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8:26 作者: 蘇景閒
    聯盟唯三的四星上將之一,背叛了聯盟,為反叛軍打開了大門?另一位鴿派上將曾經秘密與反叛軍達成過協議?

    如果今天之前有人這麼告訴他,他必定會大笑三聲,以示嘲諷。

    陸封寒卻沒給他多餘的時間:「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

    反應過來陸封寒是在跟自己說話,夏加爾張張嘴,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乾脆含糊過去:「我……之後會大規模開戰對嗎?」

    問話的同時,他的手指將褲腿的布料扯出了褶皺。

    陸封寒頷首:「是。」

    「我想回一次家,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或者回一趟學校吧,然後我就入伍。」夏加爾前半句說得猶豫,最後幾個字卻一秒沒有多想。

    陸封寒只淡淡提醒:「很可能會死。」

    「我知道,死的機率還很大,」夏加爾望望車窗外,面龐尚顯青澀,「可是,聯盟都成這樣了,好像總得有些人去做點什麼才行。」

    他迷茫卻又堅定,在剛剛二十出頭的年紀里,隱約窺見了自己的前路,並決定要大步往前。

    陸封寒沒多話,又問:「想去哪裡?」

    「前線!」想到現在說不定聯盟遍地都是「前線」,夏加爾又加了幾個字,「我想去南十字大區前線,我想加入遠征軍!」

    陸封寒沉吟,隨即問:「個人終端號多少?」

    夏加爾小心報出一串終端號。

    幾秒後,他的個人終端提醒收到訊息,打開,便看見是一封內薦信,落款是「陸封寒」。

    夏加爾倒抽了一口涼氣!

    雖然早有猜測,且答案顯而易見,但一切都敵不過真正看到這封信、看到這鐵畫銀鉤的三個字時湧起的激烈情緒!

    一時間,夏加爾看向陸封寒的眼神幾乎在放光。

    等夏加爾看完,陸封寒在他開口前出聲:「這裡離第一軍校不遠了,下車。」

    夏加爾一秒坐直,雙手放在大腿上,目光明亮,中氣十足:「是!」

    陸封寒勾唇,開了車門。

    等夏加爾躥下車,黑色懸浮車繼續往星港駛去,陸封寒餘光看了看對著虛擬屏正快速操作什麼的祈言,唇線收緊。

    他腦子裡同一時間思考的內容很多。

    聶懷霆的傷現在怎麼樣、多久能從治療艙里出來主持大局,克里莫會不會再搞出什麼亂子,正在勒託附近的太空軍戰況如何,反叛軍從前線一路到了這裡,那前線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可這一切,似乎又都在一瞬間退得很遠,遠不及近在眼前的離別來得分明。

    陸封寒想起自己以前曾冒出過的想法,比如把小嬌氣隨身帶著到前線,但現在他定不會這麼做。

    他還沒有自負到,相信「自己身邊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套說法,甚至現在,他巴不得祈言待在離他、離戰火與危險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安安全全,一點風波都不要受。

    他還想了很多,想他沒在,祈言會不會好好吃飯,記不記得穿拖鞋,記不記得要拿傘,吃藥時會不會怕苦,住的地方會不會下雷雨……

    可所有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音都說不出口。

    仿佛說出口了,就真的會馬上分開了。

    只好沉默著朝星港駛去,一邊想縮地成寸,一邊又貪求這條路無限延長。

    直到勒托星港的建築物遙遙出現在視野範圍內,戰火正激烈,陸封寒操縱杆一轉,朝向了另一邊軍用星港的地下入口。

    祈言視線從個人終端移開:「我剛剛收到消息,來接我的人已經到了勒托外,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打開了一個停用的躍遷點,現在就在躍遷通道另一邊。」

    陸封寒短促地應了一聲:「嗯。」

    來接祈言的人很謹慎,現在勒托很亂,無法確定人群中的某一個會不會就與反叛軍有聯繫,所以最好的方法時,將祈言的存在儘量弱化,越是弱化,就越不會引起注意,就越安全。

    理智是這麼分析的,然而陸封寒卻生出了一種牴觸。

    他開始擔心對方會不會不夠仔細,會不會照顧不好祈言,會不會——

    最終,他用理智強行將這些想法牢牢壓制。

    黑色懸浮車從秘密路徑直入軍用星港內部,陸封寒刷開盡頭處的倉庫,一艘黑色微型星艦出現在他們眼前。

    艦身漆黑如夜,線條流暢。

    登上星艦,將裝有中控系統源架構的箱子扔在一旁,陸封寒打開駕駛系統,在這不到半分鐘的預熱空隙里,他垂眼看著安靜坐在旁邊的祈言。

    「兩年?」

    沒頭沒尾的兩個字。

    祈言輕易接上他的思維,點頭:「對。」

    「按照任意時間、任意地點、貼身保護的要求,我不在的時間,不會算進兩年的時限。」

    「嗯。」

    陸封寒捏了捏祈言的臉。

    他想說,等我回來找你,那時候,反叛軍被打殘,再鬧不出什麼事,你是想在圖蘭繼續上學也好,去沃茲星旅行也好,想去哪裡、想幹什麼,都可以,我都陪你、都保護你,什麼也不用怕。

    可對上祈言清凌的眼底,他還是沒說出口。

    承諾太輕太虛浮,他不該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

    陸封寒只是很輕很輕地捏完祈言的臉,放開後,手搭在了冷硬的金屬操縱杆上。

    這種溫度的差異,甚至心底湧起一種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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