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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4:33 作者: 無心談笑
她離開時,卻問醫生多要了一卷紗布。
在家時,她把紗布纏在手上,手還耷拉著,幹啥啥不行的樣子。
去了學校,她就把紗布拆了,開始花盡一切心思找兼職。
周溪泛坐在她旁邊,眼看著她下載了半個面板的找工作app,短短兩天,已經找了圖書館、服務員、鋼琴家教三個兼職了。
「你瘋了?」周溪泛非常不解,「陸秋蕊不是給你錢嗎?」
夏星眠頭也不抬地看手機,「她給的錢是拿去還債的。」
周溪泛:「那這些?」
夏星眠划過屏幕上那些兼職app,說:「這些準備攢起來,給未來做點打算。」
周溪泛耐人尋味地笑,一邊轉筆一邊調侃:「通常情況下,人要是突然開始考慮未來,就是心裡有了想負責的人咯。」
夏星眠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在天台那晚,她腦子裡出現那句話時,有些東西就已經變質了,有些感情也沒辦法再回頭。
她對陶野不再僅僅是短暫的、囿於欲望的迷戀,還多了一種妄圖把對方納入未來的認真。
意識到這一點時,夏星眠心情很複雜。她開始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她只知道,以前陸秋蕊是壓著她的天,她所有的感情都無比卑微,又終日無休止地來回自我撕扯。
可陶野不一樣。
陶野是和她一起站在地面上的人,可以拉著她的手,陪著她,給予她最真實的溫度,與最不真實的美夢。
周溪泛湊過來,看了眼她的手機,說:「你的手不是才好,接這種鋼琴家教的活兒,能彈嗎?」
夏星眠回過神,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應該……可以吧……」
周溪泛:「別勉強,錢可以慢慢賺,手恢復不好可是一輩子的事。」
夏星眠:「錢可不能慢慢賺。」
周溪泛:「你到底急著買什麼啊?」
夏星眠繼續用手機和學生家長確定上課時間,含糊吐出三個字:「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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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眠去教課的家庭人都很好,那家父母都是老師,對她非常客氣,還把蘋果切成牙兒戳上牙籤端給她吃。
小女孩才上小學二年級,短胳膊短腿,坐在琴凳上腳都夠不到地,趴著琴蓋上,一筆一划地用鉛筆抄最基礎的五線譜音符。
夏星眠第一次來這家面試時,坐在他家鋼琴旁彈了一首《卡農》。兩個家長看著她修長纖細的十指在琴鍵上起舞,白毛衣,黑長髮,頸長背直,清雅絕塵,馬上敲定了她做自家女兒的家教。
獨立天地間,清風灑蘭雪。
太美了。他們仿佛在夏星眠身上看到了自己女兒的未來。
課上,夏星眠教小女孩彈簡單的音階,她在高音區彈,小姑娘在中音區彈。
正彈著,小女孩忽然指著夏星眠的手說:「大姐姐,你的手心濕濕的。」
她便拿了紙巾,默默擦去汗漬。
傷筋動骨本就恢復不了太快。不過就算手疼得出了汗,她也絲毫沒表露在臉上。
課時費是按次數結的,上完課她就得到了第一筆報酬。
給她錢時,這家父親感嘆:「你彈得真好,是音樂專業的學生麼?」
夏星眠禮貌地回答:「不,我讀財經。」
男人:「真可惜,你的水平連我們這些業餘人都能聽出來不一般。如果你在鋼琴這方面長遠發展的話,未來一定大有建樹。」
其實她小時候的確是準備走職業鋼琴家這條路的。不過很顯然,藝術是一項長遠投資,且能不能回本還是個未知數。而如今的她只需要快錢。
念財經挺好。陸秋蕊好像也是念財經出身的,萬一她走商路成功了,成為另一個陸秋蕊呢?
雖然這種機率無限接近於零。
夏星眠坐在公車上,一會兒幻想她變得特別有錢用鈔票砸陸秋蕊的樣子,一會兒又幻想她扛著滿是錢的麻袋給那些債主發名片一樣發錢。想著想著,自己都忍不住笑,覺得她這白日夢內容真浮誇。
可聽過陶野說的那些話後,她至少敢做這種夢了。
後來,白日夢越做越遠。
甚至幻想到一些擺不上檯面的小心事。
因為她的手傷,這一個月她和陶野是純純的蓋棉被光聊天。其實她挺願意陶野來碰她,可陶野每天只是做飯、做家務、上班、幫她抄筆記、給她念書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個月過得清湯寡水,無比高潔。
寡淡成這樣,也難免她走神的時候會胡思亂想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公交車報了下一站的提醒。
就快到家了。夏星眠從包里取出紗布,又纏上自己的右手。
----或許陶野不碰她,是不想影響她的手恢復?
夏星眠腦海里忽然蹦出這個念頭,裹紗布的動作頓了頓。
但她很快繼續向手上裹。
如果陶野知道她手好了,可能的確是會願意和她做那種事,她所有痴心妄想都可以得償所願。
但她就再也沒有留在那個屋子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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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陶野休息,不用去酒吧,也沒有其他人要陪,在廚房給夏星眠做大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