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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4:03 作者: 寂寞廣場
也或許,在遇到趙容真的那一天,彗星就已經開始了這段旅行,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韓慶低下頭,他知道即使他說了不同意的話,彗星還是會離開的。
「你也要走了麼……?」韓慶嘆了口氣,失落地自言自語,彗星看著韓慶,只能在心裡默默地跟韓慶抱歉,希望他能原諒自己的自私,「都走吧……我還有皇后,還有未出世的孩子,他們會陪我一輩子的……走吧……」韓慶從椅子裡站起來,準備離開書房,經過彗星身邊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彗星,彗星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不舍,些許怨念,但更多的是長兄的慈愛,這讓彗星不禁紅了眼眶,「準備什麼時候走?」
「……明天,我想趕在趙容真忌日之前到那裡……」彗星低下頭,聲音也越來越小,說得自己都不想再說了,韓慶一驚,張了張嘴,但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
「多帶點衣服,山上應該挺冷的,寶勤那孩子挺穩當的,他應該能照顧好你的……走吧……明天早點走,早上我還有早朝,就不送你了……」韓慶再次低下頭,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地走出書房。
彗星看著韓慶漸漸離開的背影,剛剛一直在眼中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殿下……我……我……」忠義很想說出挽留的話,但卻怎麼也說不出。
「幫我照顧好皇兄,他太孤單了……」
其實忠義多麼想跟彗星一起去啊,但,他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能輕輕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寶勤牽了輛馬車,停在明清宮門前,把彗星和自己的東西都搬到馬車上,忠義沒有去早朝,而是來明清宮再見彗星一面,而這一面,可能就是最後一面了。
等東西都搬好後,寶勤又檢查了一遍,確定不少什麼東西後,就和忠義上了馬車,把兩人送到宮門口,忠義從馬車上下來,「殿下,等到了山上,就給皇上和我來個信兒……也給我張地圖吧,我可以去看看您,您需要什麼東西,我也能給你送去……」忠義的話被哽咽堵住了,彗星卻揚著笑臉,他好像很久都沒這麼輕鬆地笑過了。
「忠義啊,謝謝你這麼多年都在我身邊,讓我不覺得孤單,以後,你也要好好陪著皇上,知道了麼?」彗星沒有說他會捎信兒回來,此刻,他的心裡只有那個人,那個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而忠義只能目送著馬車越走越遠,無法再追……
寶勤駕著馬車出了城,彗星讓他停下來,自己從車上下來,向著皇宮的方向雙膝跪下,深深地磕了一個頭,然後才又繼續上路……
三天後,趕在趙容真忌日那天,彗星和寶勤趕到了山上的茅草屋,兩個墳頭靜靜地立在茅草屋前,兩個墳墓上面果然已經長滿了雜草,因為風吹雨打,兩個墓碑已經發舊了,上面的舊斑駁像極了後來趙容真身上因戰爭留下的疤痕,彗星蹲在趙容真的墓碑前,手指輕輕地划過上面的字----趙容真之墓。
這五個字刺得彗星的眼睛發疼,疼得他只能閉上眼睛,流下兩行清淚,他以為已經接受了趙容真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他以為他即使有一天陷入這種場景,可以不再流淚,但他還是哭得不能自己……
我們必然要像那蔓珠莎華,雖然繁華一世,但最終還是逃不開孤獨終老的結局麼?
你是。
我,也必然是麼?
到了這茅草屋的前兩天,寶勤把屋子裡外都打掃得乾乾淨淨,但不管怎麼掃,這屋子裡似乎都還總是飄著淡淡的草藥的味道,彗星坐在面對床的椅子上,寶勤忙裡忙外,彗星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床上,他想像著趙容真最後的生命中,被病魔折磨得痛苦的樣子,那該是怎樣一副不堪的樣子?
那麼驕傲的趙容真當初在宮裡治腿傷的時候,他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儘量不麻煩別人,可是在這裡,他所有的事情也只能依靠寶勤了吧。
見寶勤拿著水盆和抹布出去,彗星也跟著出去,寶勤蹲在兩座墳前,準備擦拭墓碑,「寶勤啊,你進去歇著吧,我來擦。」
寶勤一驚,「殿下……還是我來擦吧,天還冷,您的手……」
「沒關係,你進去吧,我擦。」彗星蹲到寶勤身邊,拿過寶勤手裡的抹布,拗不過彗星,寶勤只好站起身,但也沒進屋,一直在旁邊候著。
雖然盆里的水是熱的,但沾完水的抹布在空氣擦拭了一會兒後就變成涼的,山上的風也比山下的大,不一會兒,彗星的手就被凍得通紅,寶勤想拿過抹布自己擦,但彗星始終沒有放手,等到兩座墓碑都顯出稍微乾淨的顏色的時候,彗星的手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右肩膀也酸疼得要命。
彗星想站起身回屋,但一站起來,蹲得麻木的右膝蓋就傳來鑽心的疼,彗星一趔趄,寶勤眼疾手快,趕緊扶住彗星,見彗星的表情沒那麼痛苦的時候,寶勤扶著他慢慢地走回屋裡坐下,然後把火盆挪到彗星身邊,蹲下把彗星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把褲子卷到膝蓋上面,那膝蓋已經紅腫了一片,寶勤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