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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4:03 作者: 寂寞廣場
出了鎮子又是山區,忠義儘量快地驅趕馬車,希望能把彗星儘快送回京城,但內心有矛盾著希望時間能過得慢點,這久違的只有兩個人相處的時間。
在經過一段山路相對狹窄的地方,忠義慢下來,因為一邊是長滿大樹的山崖,一邊就是山谷,速度太快的話終究是不太安全的。
當快要走出這段窄路的時候,忽然間從樹里跳出七個身影落在地上,擋住了兩個人的去路,兩個人的馬因突然出現的人而受驚,高高抬起前蹄,忠義拉緊韁繩,「殿下坐穩!」因為受驚的馬,後面的馬車也受到了震動,坐在車前部的彗星因受到震動跌坐下去,頭也撞到馬車的座位上。
前蹄落下的馬並沒有平復情緒,撒了歡似的向前跑著,還沒等忠義看清來人,就沖開了擋在前面的人,忠義怕馬把馬車拉到山谷里去,就快速地打開身後的車門鑽進去,一把扶起還沒有搞清狀況的彗星,打開後門,帶著彗星跳下馬車。
落地的兩個人還沒緩過神,就眼睜睜地看著受驚的馬帶著馬車跌入谷底,這讓兩個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們的所有東西都沒了,只剩下身上僅剩的兩把佩劍。
「殿下,沒受傷吧?」半躺在地上的忠義用左手手肘撐起上半身,但手肘上面的關節處卻傳來劇痛,剛剛為了不讓彗星的身體先著地,他本能地把手臂墊在側身落下的彗星身下,而此時,彗星正滿面痛苦地倒在自己懷裡,「殿下!怎麼了?!」不顧自己的疼痛,忠義撐起身體,查看彗星身上是否有傷口,而彗星蜷縮著身體,兩隻手一直捂著右腿的膝蓋,忠義小心地拉起彗星的下衣,才發現膝蓋已經紅腫了一片,膝蓋下面是山路上一塊突起的石頭。
「……殿下……」忠義皺著眉頭,心疼地看著蜷縮在地上的人。
還沒等彗星的疼痛過去,兩個人前方就出現馬蹄聲,兩人抬頭看向前方,一個騎著紅棕色高頭大馬的人出現在眼前,馬上的人戴著面具,只能看見兩隻眼睛。兩人身後又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兩人又循聲望去,忠義認出是剛剛從樹上跳下的那幾個人。
忠義強撐著把彗星扶起來,右腿使不上力氣,彗星只能把半身的力量倚在忠義身上,「你們是誰?」彗星忍住疼痛,抬起冷酷的雙眼,看著坐在馬上看似頭領,好像並沒有下來意思的人,忠義和彗星都以為是附近的山賊,但頭領身上講究的盔甲和鑲著寶石的面具都不像是山賊能佩戴的。
「五皇子果然名不虛傳,從遠處看的話不是很清楚,但從近處看的話,果然是個美人,趙容真果然會選人……」那頭領的聲音聽起來還很年輕,應該超不過三十歲,不過口音有些像金國人。
「說話放尊重點!這是你應該說的話麼?!」不過,還沒等頭領說完話,忠義就打斷了,頭領輕蔑的語氣讓忠義火氣往腦門上沖,但彗星攥緊了他的手,示意不讓他出聲。
彗星在腦海里搜索著這個頭領應該有的身份,不是本國人,認識趙容真,但又對他們滿不在乎的樣子,彗星猜測這個人應該是陳遠,但此時的他不是應該在戰場上麼?怎麼又會在這已經遠離戰區的山裡?
「請問是陳遠將軍麼?」彗星不確定地問,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他身上的那身行頭還真的很適合。
頭領嗤笑了一聲,慢慢拿下面具,一張巴掌大蓮花般清秀的臉慢慢顯現在兩人面前,眼帶桃花,白皙的皮膚好像從未經過風吹雨打,只是右邊顴骨上因戰事留下一道大概兩寸長的粉色的傷疤,如果那道傷疤再向上延伸一些,估計眼睛就保不住了,嘴角兩側因微笑留下兩個梨渦。
如果沒有這身戎裝,沒有臉上那道疤,這個人也應該是有著優渥生活的年輕人,他唇邊的笑容也怎麼不會讓人聯想到,這個人是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將軍。
「彗星殿下果然聰明,是不是很納悶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不是在戰場上?」那個聲音裡帶著笑意,卻找不到笑容的溫度,彗星沒有說話,只當是默認,「那個戰場不需要我,依然可以打得有聲有色,我的副將就能代替我了,你們國家和趙容真也不過如此,你們不是沒有多少人了麼?為數不多的人中還有叛徒,我想用不了多少時日,我們金國的邊境線就可以擴大一點了,而你……也將不會出現在趙容真眼前了……」
陳遠聲音里的笑意都沒有了,反而是一臉的冷酷,他使了個眼色給兩人身後的隨從,七八個人抽出腰間的劍一起衝上來,忠義不得不鬆開彗星的手,和彗星背對背,抽出腰間的佩劍,彗星沒有再把自己的重量放在忠義身上,而是也抽出自己的佩劍。
「殿下,您站在那裡就好……」
「哪有這樣的道理?!」彗星喝止了忠義,這還是這些年來他第一次跟忠義大聲說話,他用同樣冷漠的眼神瞪了一眼依然坐在馬上的人,「你去對付那些人,等我殺了他們的頭領,我就去幫你,我一定再次『站』在容真面前的。」身後有人殺過來的聲音,彗星瘸著腿儘量快地向前走著,而彗星那句「我一定再次『站』在趙容真面前的」讓陳遠震了一下,這讓他一下子想到任強,那時候,當他帶著援軍趕到戰場的時候,趙容真他們已經走了,只留下一片狼藉戰場,到處橫七豎八地躺著自家的士兵,而任強正躺在他們中間,左胸口中箭的地方正汩汩地向外流著鮮血,陳遠滿眼淚水地跪在任強身邊,托起他的上半身,他半睜著眼睛,還有些意識,艱難地從胸口掏出一個被鮮血染紅橢圓的石頭,費力地舉在陳遠面前,然後眼睛死死地盯著陳遠脖子上那個和這個石頭相同形狀,色澤上乘的玉,而他留給陳遠最後的一句話只有兩個字----留著,然後舉著石頭的那隻手就突然地垂下去,半張的眼睛也沒有再眨,只是留下一行混著紅色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