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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54:03 作者: 寂寞廣場
    所以,當趙容真問起帶兵的人是誰的時候,每個人都三緘其口。

    到了鎮子裡,彗星也只是讓郎中抓了幾副藥,半夜的時候,雨又開始下了,彗星沒在鎮子裡住就馬不停蹄地在半夜的時候到了軍營,因為連日的陰雨,趙容真和敵方也停戰了,雙方約定等五天後天晴後再戰,趙容真也因此得到了幾天好好籌劃的機會。

    彗星到達的時候,沒讓軍營的把守驚動趙容真,而是問了趙容真軍帳的地方,自己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去,而此時,趙容真和章瑋還沒睡,正在布置新的作戰計劃。

    當兩個人看著門口站著一個披著濕透的雨蓑,頭戴同樣濕透的蓑笠的人時,兩個人都警覺地握起身邊的佩劍。

    「是誰?」趙容真防備地看著門口的人詢問著,那個人久久沒說話,當章瑋起身,拿著佩劍要要起身上前一探究竟的時候,那個人話都沒說就忽然間直直地倒在地上,頭上的蓑笠也掉下來,讓兩個人看清了憔悴的面容。

    「彗星!」趙容真驚訝地「騰」地站起來,不顧手臂上的傷,兩步跨到了緊閉著眼睛的彗星身邊……

    彗星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還是黑的,他躺在溫暖舒適的床上,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已經到了趙容真的軍營,床邊只有一盞蠟燭燃燒著,身上也沒覺得沒那麼難受了,只是覺得口渴,他試圖坐起身體,下床喝水,靠在外面的右手好像被誰拉著,自己一動,拉著自己的那隻手也鬆開了,黑暗中,彗星只能看到床邊趴著睡著一個人,隨著自己的坐起,那個人也醒了。

    「……彗星,你終於醒了。」不用看臉,只要聽聲音,彗星就知道那個人除了趙容真,不會有別人,「你要什麼?我幫你拿。」適應了黑暗,借著蠟燭微弱的光亮,彗星大概能看出趙容真的臉的輪廓,他消瘦了很多。

    「……水……」彗星一說話,才覺得嗓子又疼痛又暗啞,趙容真起身,拿著蠟燭到了一個地方,彗星聽到有水倒出來的聲音,然後那抹光亮又回到床邊,趙容真小心翼翼地把水端到彗星身邊,怕彗星看不見,還把蠟燭舉到水杯旁邊,自己的腰身也彎下來,借著蠟燭的光亮,彗星也終於看清了趙容真的臉。

    從趙容真關切的目光里,彗星知道,這個人還是那個愛著自己的趙容真,只不過那關切里,又蒙上了一層深切的悲傷。

    水溫剛剛好,喝完水,彗星把水杯又交給趙容真,「還要麼?」彗星搖了搖頭,轉而又躺下,腦袋裡又變得迷迷糊糊的,趙容真把水杯放回桌子上,又回到床邊,把燭台放回到床邊的凳子上,「睡吧,明天醒來後,我讓人到鎮子裡找郎中來。」

    黑暗中,那只有力的手又握上了自己的手,再次閉上眼睛的彗星迷迷糊糊中覺得自己應該拒絕來自那隻手的溫暖,但當他再次落入夢鄉的時候,都沒有躲開那隻手……

    彗星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白天了,自己住的軍帳只有自己一個人,他環顧了一下軍帳,大小也差不多只有臥室的一半大,一張不大的圓桌,一個一米見寬的榻,兩張木凳和一個不大的衣櫃,還有自己睡的床就是這個軍帳里的所有擺設了,空氣里還有若隱若現的潮濕的味道。彗星不自覺地撇了撇嘴,從小在宮中長大的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簡陋的「屋子」。

    但在彗星心裡升起的某種不適應也只是一瞬。

    是的,這裡,現在就是趙容真「生活」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暫時會生活在這裡到什麼時候。

    彗星起身,身上也已經是乾爽的衣服,雖然是自己的衣服,只不過依然不是紅色,他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就根本沒帶紅衣出來。

    也不知道幾天沒吃東西,也沒有下床了,腳底也有點發軟,但燒應該退去了,只是嗓子還是疼痛。

    圓桌上有水壺,彗星摸了摸,水壺是溫的,喝了杯水,彗星走出了營帳。

    這營地依然駐紮在山坳里,營地里是一片和平閒適的景象,如果不是來回走著傷兵,誰也不會想到不遠的前線正在打仗,營地里靠邊上的地方,有著裊裊的炊煙,彗星抬頭看了眼在陰雲里若隱若現的太陽,應該快到午時了,那炊煙飄進彗星的鼻子裡,他卻分辨不出那大鍋里做的是什麼飯菜。

    彗星拉住一個從自己身邊經過的傷兵,問他趙容真和章瑋去哪裡了,傷兵告訴他趙容真早上說去趟鎮子裡,沒說去幹什麼,章瑋在將軍帳里,然後指了指營地中間最大的營帳。彗星走到關著門帘的將軍帳前,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進去,說起來,這還是趙氏夫婦的葬禮後,彗星第一次單獨面對章瑋。

    正當彗星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軍帳的門帘倒先被裡面的人掀開了,彗星和章瑋面對面站著,章瑋先有些驚訝,然後換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低了低頭,算是打招呼,「殿下醒了……」

    對於這樣的章瑋,彗星覺得很陌生,他從前認識的章瑋,是個即使沒有表情,不說話都會讓人覺得溫暖的人,但那僅僅的四個字中,卻透著讓人脊背發涼的冷意。

    「啊……」彗星一時語塞,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殿下有什麼事情麼?」兩個人在門口僵持了一會兒,還是章瑋先發了話,看著彗星的眼睛裡不帶一絲感情,讓彗星不禁避開了那樣的目光,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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