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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31:18 作者: 沈剪燈
    那人眼底一圈濃重的陰霾,咬緊牙齒又鬆開,眸中沾染一絲惡毒,陰惻惻道:「你可以做任何你需要做的,但是別忘記了,你有什麼東西握在我的手裡。」

    兩個小時後,葉知理在嚴密的押解下被轉移到市區另一家酒店,與他一同抵達的,還有一台電腦主機、顯示器、手機、尚未拆封的SIM卡和幾家跨國銀行帳戶的Account Number、IBAN碼、Swift Code和Sort Code。

    總統套房在酒店頂層,大大小小六七個房間,一個套一個,隔音效果極佳。葉知理默默觀察一眼守在走廊上的保鏢,將房間的門鎖死,掛上防盜鏈。

    他坐到書桌前,拆開SIM卡包裝插入手機,拾起文件材料略掃一眼,不由蹙眉:這個代理行帳號怎麼亂七八糟的,能用不能用都是未知。

    電腦和手機連上酒店的無線網絡,葉知理思量再三,手機可能會被監聽,還是不要使用比較保險。如果從電腦上用app直接撥打加密電話呢,是否還有其他更加安全的方法和外界聯繫?

    他絞盡腦汁地思索著,下唇被咬得失去血色,微微發著白。半晌,在鍵盤上敲下一串數字,喃喃自語地:「希望那個人可以看懂。」

    夜幕遲緩地籠罩上這座位於熱帶地區的城市,白天積聚的暑熱漸漸消散,金邊的餐廳、酒吧開始熱鬧起來,街邊喇叭聲不斷,人聲鼎沸。

    葉知理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恰逢臥室內線座機鈴聲響起,他走過去拾起話筒:「餵?」

    那端並無人聲傳出,僅有「噠噠、噠、噠」的敲擊聲,長短不一,中間偶爾有停頓。葉知理立即從床頭柜上取過筆紙,以點和線標記敲擊聲,再以摩爾斯電碼翻譯成字母,一個單詞自白紙上清晰地顯露——Balcony。

    他穿著浴袍走上陽台,低頭一瞧,下方陽台探出一張含笑的面容,溫溫和和地,在斑斕燈火的背景中,優雅而含蓄。

    對方言笑晏晏,道一句:「葉先生。」

    葉知理微微點頭,在舒適宜人的夜風中回應:「洛先生。」

    對方舉起一隻不知從哪裡找到的晾衣杆,上面用膠帶粘著一隻紙盒,伸到葉知理所在的陽台邊緣。 葉知理彎腰將盒子打開,裡面安靜地躺著一部手機和無線耳機。

    他回到書桌前,用這部手機接起電話,洛非的聲音清晰地從耳機中傳來:「這是我的備用手機,非常安全,有什麼事情可以通過它聯絡。」

    葉知理道:「這次又麻煩洛先生,十分過意不去。」

    洛非在話筒那端笑了笑,回應:「葉先生何必客氣。」

    葉知理瞥一眼電腦屏幕,問:「洛先生究竟是如何猜到我住的酒店和房間的?」

    洛非道:我收到葉先生發來的一串數字後,立即開始分析這些數字代表什麼意思。最初考慮的是二進位密碼,後來又考慮是不是斐波那契數列,甚至聯想到十六進位顏色碼,但都試不出有任何含義的結果。整整一個下午又焦急又無奈,萬一這串數字是哈希加密函數,豈不是這輩子都沒有希望破解了?」

    葉知理忍不住笑出聲:「洛先生想像力實在過於豐富,我的目的是把信息傳出去,又不是為了故意為難解題的人。」

    洛非困擾地嘆口氣:「是啊,我後來才明白這一串數字是凱撒加密,沒想到這麼簡單。得出葉先生的酒店名稱和房間號後,立即趕到這裡開了一間正下方的房間。」

    葉知理仰靠在椅背上,旋轉一圈:「差點忘了問,洛先生這幾日過得如何?」

    洛非道:「訾經理無故失蹤後,我立即花錢買通賭場門童,打聽你的情況。那邊說沒見到你來上班,我估摸情況不妙,但不敢報警。一來報警可能置你們二人於險境,二來警察局裡很可能有他們安插的人。所以只能邊調查些賭場的事情,邊靜觀其變。」

    葉知理額頭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道:「還好你沒有報警,事情比我想像的棘手得多。他們綁架了訾衍,要我替他們洗錢。」

    洛非吃驚地「啊」一聲:「竟然還有這種事,沒有辦法拒絕嗎?」

    葉知理搖搖頭道:「訾衍還在他們手裡,我不敢冒這個險。」

    第81章

    洛非長嘆一聲,道:「看來是鐵了心要把你拉下水。」

    葉知理沒有正面回應,只道:「你方才說有對賭場進行調查,結果如何,說來聽聽。」

    洛非道:「這家賭場大約五年前開始營業,是金邊比較新的一家,背後大老闆姓祁,人稱祁爺。雖然在柬埔寨紮根時間不長,但在黑白兩道有不少人脈,除了合法經營的賭場、餐廳、酒店,還有不少路數不正的生意。在金三角這種地方,估摸就是毒品、軍火之類了。」

    葉知理思索片刻,道:「只怕毒品和軍火才是這個祁爺的主業,販賣毒品和軍火獲得的大筆非法資金需要清洗,所以才會開賭場、餐廳這種現金密集型生意,作為洗錢的工具。我們以為他是賭場的老闆,實際上賭場不過是他的副業。」

    洛非恍然大悟道:「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據說這家賭場之前有個二把手,賭場運營一直是二把手在負責。後來此人和祁爺起了內訌,窩裡反,繼而無故失蹤,祁爺才全面接管賭場,就不久前的事。」

    葉知理細細咀嚼一番,道:「洗錢這種髒活兒恐怕一直是這個二把手在干,現在二把手沒了,祁爺不敢用原班那撥人,怕裡面包藏禍心,或者握有什麼可以置他於死地的證據。難怪他不擇手段要我替他洗錢,情願用一個外人,只怕賭場內部早已派系林立,四分五裂,各侍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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