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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29:40 作者: Llosa
    「抱歉,我剛剛有點激動了,」鄭墨陽看著他的手腕說,「你嚇到了吧。」

    「我說過,每個人都有多重人格,」馮諾一慢慢地平靜下來,讓心跳恢復正常,「有點驚訝,驚嚇還不至於。」

    鄭墨陽對他的反應出乎意料:「你真的很有意思。」

    「我把這當成誇讚了。」

    鄭墨陽看著沙發上逐漸恢復懶散的馮諾一,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很荒唐的念頭——如果這人能理解自己辭職的原因,也許也能理解重置年的事。

    這個想法把他自己嚇了一跳。他一向不輕易相信別人,但他有種直覺,眼前的這個人比較特殊,也許值得一試。

    自己竟然和一個相識沒有幾天的人袒露秘密,也是石破天驚的頭一遭了。

    「你願意聽我說件事嗎?」鄭墨陽問他。

    大老闆想要溫柔的時候,真是春風拂面啊。馮諾一心情複雜地說:「什麼事?」

    「在今年元旦,我收到了一封郵件,裡面的內容很離譜,你可能會覺得我瘋了。」

    「哦?」馮諾一起了興趣,「我在科幻領域可謂博覽群書,我不信有什麼能驚到我。」

    鄭墨陽看他一臉專注的樣子,好像剛才的一場混亂沒有留下任何影響,這人也真是心大。

    「郵件只有短短几行,剛讀完它就自動銷毀了,所以我沒辦法給你看原件,」鄭墨陽說,「內容大概是這樣:今年是重置年,等到12月31號午夜,整個世界就會恢復成1月1號的樣子,在這一年裡發生的所有事都會一筆勾銷。丟掉的東西會物歸原主,死去的人也會重新活過來。郵件的落款是『心血來潮的神明』。」

    馮諾一看上去只是感到新奇,並沒有表現出驚訝,也沒有說這種自稱神明的中二設定是低級騙術,只是完全偏離重點地吐槽道:「為什麼要整出重置年這種東西?神明很閒嗎?」

    這反應實在出人意料,鄭墨陽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後說:「神明不可以很閒嗎?」

    「一天到晚不務正業,人世間那麼多慘事不管,搞什麼重置年啊。」

    「神明為什麼要管人間的慘事?」鄭墨陽說,「他們也許和人類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自私物種,為了自己的快樂活著。覺得重置年這種東西很有意思,所以就搞了,就像是人類會鬥雞或者賽馬一樣。」

    馮諾一皺起眉頭:「重置年很有意思嗎?」

    鄭墨陽淡淡地說:「這一年發生的所有事,都不會有任何後果。無論你是殺人放火,還是作奸犯科,年底都可以一筆勾銷,這會逼出很多人內心的陰暗,難道不是很有意思嗎?」

    馮諾一打了個哆嗦,對方長得一臉正氣,誰能想到切開全是黑的呢?果然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他想了想,換了個問題:「為什麼只有鄭先生收到了這封郵件?」

    「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但很顯然不是人人都收到了。據這個所謂的神明說,收到郵件就代表你被選中了,但它沒有透露選人的標準。」

    「也是,」馮諾一點點頭,「如果人人都知道今年是重置年,那可不是要天下大亂了,上班的都不上班,上學的都不上學,全都跑出來狂歡了。」

    「所以收到郵件的人應該不多,」鄭墨陽說,「根據那個神明的說法,這些入選的人有一個額外獎勵,就是在重置之後,他們可以保留這一年的記憶,但其他人不會記得。」

    「啊……」馮諾一評價道,「這相當於多活了一年,獎勵的力度還是很大的。」

    「但是如果只有自己記得,這一年還算真實地存在過嗎?」

    馮諾一笑了笑:「誒呀,這就進入哲學範疇了,不是我的強項。」想了想,他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它說自己是神,有什麼依據嗎?怎麼能證明重置年真的存在?」

    「為了證明它的身份,它會不定時地給我透露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情,」鄭墨陽說,「比如給我發郵件,告知我哪天會在哪裡死去多少人。」

    「哦?」馮諾一坐直了一些,「然後呢?消息準確嗎?」

    「準確,」鄭墨陽說,「我在新聞里看到了,連續三天,時間地點人數一絲不差。」

    「哇,」馮諾一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那鄭先生現在相信了嗎?」

    「沒有。」

    「為什麼?」馮諾一問,「一次可能是巧合,三次就不太可能了吧。」

    「還有另一種方法,也能做到這樣預知未來。」

    馮諾一感興趣地豎起耳朵:「什麼?」

    「發郵件的人就是兇手。」

    馮諾一盯著對面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的人,感到不可思議。這是什麼樣的腦迴路,能想到這種可能性啊?他張了張嘴,艱難地為那個未曾謀面的神明辯解:「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呢?殺了幾個人,就是為了讓你相信有重置年的存在?不為名不為利的,他圖什麼啊?」

    「圖一樂啊,」鄭墨陽說,「在一旁看著相信重置年存在的人會做出怎樣的舉動,當他知道這是謊言的時候又會怎樣崩潰,不是很有趣嗎?」

    馮諾一再度啞口無言,他真的不是很明白大老闆的快樂源泉。也許在鄭墨陽眼裡,這種玩弄人心的把戲是值得下血本的,畢竟大老闆本人就熱衷於搞各種「社會性實驗」。

    「那些郵件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嗎?」馮諾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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