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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42:58 作者: 雲東曼
說是這麼說,聽他說這回把慕曳的畫也帶來了,一眾長輩都很感興趣,包括大舅媽的女兒,她也是學畫的。
所以一家人加快了速度吃飯,吃完就全擁到客廳去,放畫的紙袋子也放在那邊。
祁生裡面兩卷畫拿出來,一卷是國畫,另一卷是油畫,他自己打開了一卷,另一卷讓祁遠幫著打開。
兩兄弟將畫打開,雙手拿著給大家看。
這兩卷畫,國畫的那副是畫的一副山水圖,山水圖在國畫當中不少見,幾乎是占據了半壁江山,但旁人畫山水畫都將講究一個抽象意境,往雅、美的方向畫。
慕曳的畫第一眼大家就眼睛亮了亮。
她的畫風……很磅礴。
撲面而來的雄峰山巒的氣勢直襲觀看者的眼睛,且她色彩轉換疊加間運用得極為獨到有自己的風格,興許是受了油畫的影響,讓人感覺更濃重些,用色不但大膽隨性,也沒有半點猶豫的痕跡,極為利落乾脆。
尋常要講究一個雅字,色彩上就會偏冷調,偏輕。這是國畫山水畫中比較明顯的一個特點。
但她反其道而行,山是山瀑布是瀑布,峰頂直插雲霄,有種天地之柱的氣勢,極為驚險,產生一種若是站在那畫中山頂,大抵也能成為那天上仙的錯覺。
二舅奶首先就拉著慕曳的手,嘆息:「你這手,我是教不了了。」她的畫雖然一絕,卻與慕曳是全然不同的風格,若是書法和古籍她還可教上一二,但畫卻不行。
書法字體可以學很多種。
但一個人的畫風若是已經完全具備神形意,已經有了自己大成的風格,那已經沒必要教了,她在畫之一道,已經完全有了自己的道,她可以出師了,現在沒出名,恐怕是因為還沒將畫找到渠道向外界展示。
她就像一顆躲在雲裡面的星星一樣,只要撥開雲霧,讓世人見到她的樣子,便可以一鳴驚人,扶搖直上。
另一幅油畫也畫得極好,甚至從技巧上面來看,還更為嫻熟些,畫的是一副夕陽落山圖,夕陽迸發出最後的餘暉,光照大地的景象分明極暖,極美,但細細看之下,夜色隱藏在光輝的背後,讓他們產生一種悲的感覺,冷極。
熱烈綻放後的滅亡,拼盡全力散發光芒後沉沉落下的悲壯,極暖背後的極冷,這色調是暖的,卻給人一種涼意和悲意。
二舅奶天生是個溫柔樂觀的,看這幅畫有些難受,轉了頭不看,仔細欣賞山水圖。
祁生看不出這些只覺得自己老婆畫得好極了,他還炫耀呢,說老婆畢業那年的作品參加畫展被他買走了,裡面畫的男孩是他!
「也是夕陽背景,那會兒我們在傍晚時候遇見呢。」
他自己也說:「雖然老婆那會兒技巧還沒現在嫻熟,沒這副畫得好,但我更喜歡那副,看著就高興。」至於哪裡高興也說不上來,可能是覺得老婆將他畫裡面,將記憶中那個場景留在畫裡,她也一直記得他,沒把他忘了,所以他偷著樂。
大舅媽的女兒已經完全被嫂嫂折服了,她是年輕人,能接受更為大膽古怪奇趣的風格,所以相較於山水畫,她還是更喜歡這副,至於表哥說的畫再好,她也覺得肯定比不上這副。
「這副太絕了,我看久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嫂嫂你是怎麼畫出來的啊?」
「生哥說你畫給他的畫也是夕陽背景,你為什麼喜歡畫夕陽?」
遇到畫畫極好,好到讓她膜拜的人,她忍不住請教起來。
慕曳道:「可能是見多了?」她從前常常在自己房間看太陽落山到天黑,她也愛極了這幕,百看不厭。
「嫂嫂你畫得比我們老師還好,我還經常去名家畫展呢,我覺著都沒你的好看,你的畫真的太絕了。」她說著掏出手機問:「我能不能拍下來,給同學一起看啊?」
慕曳點頭,畫作上有落款的。
兩位舅爺爺從剛才起就一直沒出聲兒,他倆已經看著迷了。
他們是對國學一切文化都極為喜愛的,他倆和二舅奶一樣,只看了一眼油畫就將目光挪開,專心看這副山水畫。
對他們來說,並非不懂得欣賞油畫的美,於畫一道,其實一通百通,然而畫得再好,在他們心裡眼裡也不如眼前的這副畫。
這一看就看了數分鐘,等小輩們都討論開了,他們才笑著看嚮慕曳。
二舅爺爺說:「你這畫已經接近大成,至少有八分火候,且這火候還不太重要,你畢竟年輕,沒有那些畫幾十年的老手嫻熟,但你勝在靈氣,大膽,隨性為之,別人畫畫落筆會斟酌再三,你這畫仿佛一揮而就,沒有看到任何猶豫停頓的地方,便是瑕疵也是靈感。這幅畫如果說有八分火候,那靈氣便占了十成十!」
在古時候,詩人以詩展現自己的個性,自己心中志向,而畫家同樣如此,他們以畫為武器,通過畫來跟外界對話,這畫中一景一色,一花一草,甚至顏色和筆畫勾勒都是畫畫之人心中所思所想的展現。
孫媳婦畫出這樣凌厲磅礴,甚至可以說得上囂張肆意,無法無天,足以見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性格遠比看到的強,烈得很。
兩人不由得興味看了小混蛋一眼,這小子知道他老婆是個什麼個性嗎?這下子只怕這輩子都沒法逃出孫媳婦的手掌。
他就乖乖被拿捏著,動彈不得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