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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41:57 作者: 詞緒
    錦妃捏著額頭,身旁的宮人聞言忍不住道:「我家娘娘方才碰過,可會有事?」

    太醫搖頭,「這東西於常人倒是無害,只是……」他想起近來宮中唯一有孕,且備受聖眷的那位,不由得遲疑了片刻。

    錦妃倏而冷笑一聲,手指幾乎泛白,她嘴裡蹦出幾個字:「陳太醫如實答來便可。」

    太醫心中一驚,在那目光下幾乎抖了抖,緩緩垂眸道:「只是對於有身孕的女子及胎兒不太好。」

    坐在主位上的女人聞言,神情瞬間狠厲數倍。

    第25章 且死遠些(一更)

    錦妃當即冷著臉吩咐:「去, 將此事稟告陛下,就說……」

    女人臉上覆著寒霜,一字一頓道的:「就說有人意圖謀害皇嗣!」

    墨玉微微吃了一驚, 遲疑道:「……娘娘」這東西畢竟是從自家娘娘的禮盒裡搜出來的, 若是告知陛下, 卻不知是否會對娘娘不好。

    錦妃目光輕輕落在侍女的身上, 眼神有些深:「你以為,本宮若是不說, 陛下就會不知道麼?」

    墨玉一愣, 登時腦袋微微發麻,對啊, 這可是陛下, 宮中的事但凡陛下想知道,又有多少能瞞得住的。

    更何況, 今天親眼見到的宮人不在少數,這般想來,倒是還不如娘娘自己先稟報了。

    不!

    墨玉的表情微微嚴肅下來, 不僅要娘娘稟報, 而且速度還得快, 若等了太醫走後,事情先一步傳到陛下的耳中, 反而對自家娘娘才是大大的不利!

    錦妃聲音平緩,道:「懂了?」

    墨玉拜地叩首,心有些緊繃,「奴明白了。」說完,趕緊加快腳步,親自去了。

    錦妃望著侍女的背影, 緩緩地笑了一聲,「還不算太笨。」

    錦妃想的卻是更多,景御帝顯然對淳妃有些上心,哪怕這上心的程度旁人不可得知。

    但很顯然,一個讓他如此仔細著,甚至不辭辛勞,每到午日都要陪伴半晌的女人,眼下有人膽敢碰這禁線,下場想來淒涼。

    女人面色微涼,自己本就對陛下無情無愛,真愛上的早八百年要麼氣得吐血,要麼忍不住失了分寸,耍了手段已經查無此人。

    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誰敢找陛下的樂子,還膽敢牽上自己!

    女人攥著杯盞的手微微收緊,驀地,又是陡然一松,慢條斯理地笑了。

    只希望,這人真的值得她這般生氣,不然,豈非白白浪費的自己的好精力?

    那邊額頭冒上薄薄汗水的太醫,只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分外難做。

    主位上的女人眸子微微一瞥,太醫試探地問:「娘娘,臣,可是能走了?」

    錦妃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這樣的笑意老太醫並非第一次見著,可卻是頭一回發現其下的幽深難測。

    太醫再度拿帕子擦了擦汗,心道:這後宮女子,果然沒一個好招惹的。

    後宮的女子,這溫柔之下怕也是鋪著尖刺,思及此,太醫不由得對陛下生了些與平常不太相類的「敬畏」來。

    ——陛下,不愧是世上最尊貴的男人,心性卓絕,膽魄「過人」!

    錦妃溫溫柔柔的道:「今日勞煩陳太醫了,不過畢竟事關皇嗣,您又是得陛下器重的,後面許還得勞您操勞些。」

    陳太醫滿是無奈,在他發現這問診居然同皇嗣扯上關係的時候,便已經知曉自己怕是有得忙了。

    不過好在事情沒有真的發生,想來還算不幸中的大幸!

    陳太醫「諾」了一聲,忙道不敢當,得了准可,便提著箱子離開了。

    走到一半,陛下身邊的紅人孟公公又將其攔下,陳太醫頗覺無可奈何。

    孟公公沒了平日裡的笑意,一板一眼地躬身道:「陳太醫,還請同老奴走上一趟吧。」

    陳太醫提著箱子,小步的跟在後面,忍不住問道:「孟公公,陛下那邊……」

    孟公公卻是沒聽完,抬起手站定,冷冷地扯扯唇:「陳太醫無需擔憂,且記得將自己知道的實情說清楚便好了。」

    他頓了頓,又道:「至於旁的,老奴委實不能多說,還請陳太醫莫要見怪。」

    孟公公眼皮半耷拉著,顯然心情不甚美妙。

    第一個直面陛下冷氣的他,早已經忍著暴躁,對於那罪魁禍首罵的個狗血淋頭。

    真真是瞎了不長眼,找誰的不自在不好,偏偏動陛下的「心尖人」。

    幾乎是慣常伺候著陛下的身邊人,旁人看不出來,自己還能不知道麼,陛下分明對那位上了心。

    不然就憑歷代天家的性子,不愛便再涼薄至極,哪裡會巴巴的每日也要陪上一會。

    雖不知怎麼,孟公公卻莫名覺得自家陛下的心思似乎越發的深沉了。

    怎麼說呢,就像是經過歲月波瀾鋪就的年歲,甚至有時,他竟生出眼前之人不是二十餘歲,而是在刀光劍影中沉浮數十年的智者。

    憶起陛下聽到時的模樣,孟公公幾乎不可自抑地打了個寒顫,有那麼片刻,他甚至覺得自己看低了陛下的心意。

    天家莫測,實非自己這麼個小小閹人能揣度的,孟公公的臉色微定,斂下眸底的深深涼意。

    他只望這場鬧劇,快些結束便好,至於會因此死了多少人,那跟他又有何關。

    自己,不過是個宦海沉浮的小小一侍臣罷了。

    領了人,須臾幾串的宮人,皆不約而同緊繃著一張臉,腳步不停,幾乎是轉瞬間便到了陛下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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