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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41:57 作者: 詞緒
    岑公公在宮內浸淫多年,對於後宮女子生產再是了解不過,心中不禁起了不好的猜測。

    身材微胖的公公心驚肉跳,瞥了一眼周身氣場越發冷硬的玄服男人。

    驀地,皇后身邊的婢女驚慌地跑了出來。

    來人臉色煞白,眼眶泛紅,到了陛下面前便「哐當」一聲沉沉跪下,打了個寒戰字字泣血道。

    「陛下,娘娘難產,小公主降世不過三息……便去了……」

    說完,婢女頭緊緊地垂在地面,可或許公主去了未嘗不是一件幸事,那般的公主……那般的公主……

    婢女又是狠狠打了個寒戰。

    站在一旁的岑公公聞言,不由得連頭皮都開始隱隱發麻。

    畢竟這次的皇后早產,可大有文章。

    身前的男人不見喜怒,問道:「皇后如何了?」

    婢女眼眶濕潤,「太醫說,說是不太好……」

    景御帝尚未回話,又是一個婢女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驚聲道:「陛下,皇后娘娘原就體弱,此番連續心力交瘁之下,已然仙逝了!」

    景御帝臉色沉得滴水,冷笑了幾聲:「都是一群廢物點心,小公主保不住,竟連皇后也保不住,朕要你們有何用!!」

    男人手中茶盞被碾成粉末,抬頭靜了半晌,又是怒極反笑:「果然……都是我的好后妃啊!」

    陛下聲音雖竭力壓抑,一旁垂頭候著,恨不得自己不在男人面前礙眼的岑公公額間冒汗。

    雖帝後感情不深,至今未育子嗣,但那也是一國之母!

    陛下這話中的鐵血冰冷,便是見慣了後宮波瀾的岑大公公,亦是背脊發涼。

    很快,抱著一團金絲錦服的嬤嬤匆匆走出來,被陛下的眸光驚得打了個哆嗦。

    景御帝子嗣不豐,除無嫡子之外,膝下只有二子三女。

    男人慢慢走近,「讓朕最後看一眼小公主……」

    抱著已無呼吸的公主,嬤嬤聞言竟是一抖。

    景御帝的目光如刀,凌冽刺向那婦人,冷道:「這是皇后耗費性命給朕誕下的皇兒,怎麼,朕竟是看不得?」

    婦人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打著顫掀開一角,甚至不敢去看陛下的神情。

    景御帝在原地頓了極久。

    然後才出聲道:「今吾有女,名喚曦晗,賜封號為敬柔公主。」

    那婦人不可置信的抬頭,又聽景御帝道:「著人好生處理後事,膽敢有所不敬,當即斬之!」

    「喏!」

    臉色極寒的男人冷冽揚唇:「今日所有出入、沾手、涉及宴會事宜的人可都扣好了?」

    孟公公恭敬道:「回陛下,此刻已全都押在曙文殿裡。」

    景御帝嘴角扯起,煞氣盡顯:「很好。」

    景御帝行動之果決,手段之凜冽,一時間,除了那些涉事的妃嬪婢子外,後宮人人自危,一時間內,倒是迎來自陛下登基後,最安詳平靜的一段時日。

    於此同時,所有的名門望族,皆紛紛率先收到宮中傳來的消息。

    「宗安六年,皇后蕪煬薛氏薨,皇后所誕之女敬柔同日葬於皇陵,後印暫由高氏端貴妃執掌。」

    天下震動,皆哀之。

    陛下手段果決,其間內情被死死遏制下,除了宮中接連又去了幾位娘娘小主的名字外,似乎也並無什麼不同。

    秦艽兒是在爆竹聲中驚醒的,爆竹二字,名副其實,真的是燃著竹子在爆的。

    外面「噼里啪啦」的聲響不斷,秦艽只覺頭疼欲裂。

    待吃完了早膳之後,她才知道了這個消息。

    對於這個先皇后,秦艽兒上一世便不曾見過,亦不曾有仇怨,對此消息,也實是難以生出什麼悲傷的細膩心思來。

    但要說她作為未來的淳妃,有多麼高興,卻也是分毫都沒有的。

    不過都是這世界的浮萍罷了。

    秦艽兒伸出手心,任薄碎的雪花落在其上。

    雪很快便要停了。

    她也快要進宮了。

    靜靜望著自家妹妹出神半晌,秦煜衡才走上前,摸摸她的頭頂,臉上神情是家人幾乎不曾見過的肅然,男人沉靜道。

    「艽兒,莫怕。」

    「只要我們青樞秦氏在一日,我同大哥扛著這秦府一日,你便無需擔憂。」只需要走自己喜歡的路,便是極好。

    秦艽兒緩緩垂眸,眼底微紅。

    這便是她的家人啊。

    秦艽兒臉上露出極恬淡的笑顏,少女平靜呼吸,然後揚眉笑道。

    「聽說近日二哥哥著人遍尋香料,看來確實是極喜歡艽兒的手藝。」

    秦煜衡也是微笑,隨意道:「我家小艽兒的手藝,難道不值得二哥哥惦記麼。」

    秦艽兒認真點頭:「二哥哥好眼光!」

    秦煜衡亦是道:「艽兒亦是好手藝!」

    倆人相視一笑,像幼時那樣碰了碰拳頭。

    男人長年習武,手勁頗大。

    秦艽兒看著自己稍稍用力,不防有些發紅的纖纖玉指:「……」

    秦煜衡亦是看見了,不由得無辜道:「這可是你自己撞過來的,你是知道你家二哥哥的,我真已經非常克制自己的力道了。」

    秦艽兒不由沉沉感慨:「二哥哥,你雖這張臉還算勉強能夠唬人,但這一身皮糙肉厚,鋼筋鐵骨的,怕是沒幾個嬌嬌貴女,能受了你這『克制』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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