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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41:45 作者: 薄荷一顆糖
可她越是不提這事,就越是讓人擔心。
「你看看吧。」木藍把信遞給了陳致遠。
陳致遠看了兩遍,說,「看這樣子,她的心思都在學業上,倒是沒什麼叫人擔心的。」
「我看未必。」木藍嘆了口氣,「她心裡想什麼,嘴上未必肯說出來。也許是怕咱們擔心她,這才若無其事地說些無關緊要的話。等她過年回家時,再想法子勸勸她吧,我看這心結,沒那麼容易解開。」
劉振德死後,木藍聽鋪子裡的客人說,原本大家還都挺高興,覺得這麼些年終於盼來了這一天,往後許是有好日子過了。可還沒高興幾天,便發現新上任的吳大帥,搜颳起民脂民膏來,比劉大帥更狠。這吳大帥原本是劉大帥手底下的紅人,劉大帥死後,便取而代之上了位。甫一上位,便又巧立了一些名目,這樣一來,苛捐雜稅不但沒少,反而是比以往更多了。但大家私底下都說,大勢所趨,他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且忍著些時日吧。
木藍這兩年一直和娘家的大嫂黃惠蘭通著書信。黃惠蘭說,再過些日子,木老太就要做壽了。
木老太四十歲上生的閨女木藍,如今木藍的孩子都上了大學,木老太早已經過了古稀之年。用黃惠蘭的話說,是『見一面就少一面了』。
木藍對陳致遠說,「我想回趟清和縣。」
陳致遠聽了點頭道,「你也有好幾年沒回去了。」
最近兩年,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回清和縣的木家看看,可從省城去清和縣的路途不近,而且清和是個小地方,沒通火車,要回去,只得雇馬車或是驢車,在路上走好幾日。且常聽人說,最近兩年山道上更不太平,不是有游兵散勇,就是有土匪打劫,因此,便遲遲沒能動身。
可木藍聽黃惠蘭的話音,似是今年以來,木老太的身體比上年差了許多,再加上好不容易做一回壽,木藍便想著帶幾個孩子回去看看。
他們雇了輛馬車,穿了不打眼的衣裳,只隨身帶了些省城的特產以及少許的盤纏,並沒帶多少現錢在身上。而之所以這麼做,是顧忌著山道上的土匪。
陳致遠早些年去口外販過幾趟貨,前些年又在外頭去過不少地方,有些見識。木藍聽他說,眼下山道上雖然土匪多,但他們做事也有自己的一套章程。一般來說,他們打劫也看人,一般看到穿戴好的,油水多的,這才攔路打劫。普通過往的老百姓,身上也沒什麼錢,他們也懶得白費工夫。再就是,萬一運氣不好遇到了,他們也是圖財,舍財就能保命。當然了,這是最壞的打算。
他們雇的馬車,一大早從省城出發,路上走了兩三天,好在沒出什麼事,便到了清和縣。
木家還是住在從前的院子,只是好幾年沒回來,阿寶和巧靈都有些不認得在哪條巷子了。
木藍上前敲了門,開門的是木家的三嫂楊秀玲。她看到門外站著的木藍一家子,先是一楞,接著便笑道,「前兩日聽大嫂說,你們要回來給咱娘過壽,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說完又扭頭朝院子裡喊,說是木藍一家子回來了。
這下子,木家的二哥三哥,還有幾個孩子也都跑出來了。
幾個孩子和舅舅舅媽打了招呼,木家的老三木梓笑著對巧靈道,「幾年不見,都長這麼高了?這下子,小舅舅怕是抱不動了。」
「大哥大嫂呢?」木藍問。
「哦,去酒樓里了。」木梓道,「他們那酒樓生意紅火,大嫂一個人忙不過來,大哥也在裡頭幫忙。他們還不知道你們今天到了。」他說著,便打發自己兒子去酒樓里傳話。「就說你姑姑一家子到了。」
木家的幾個孩子也都大了,有幾個跟巧心一般大的,已經都出嫁的出嫁,娶親的娶親了。春生和阿寶差不多大,但也沒念書,在自家的酒樓里幫忙,跟他娘學著做買賣。
「爹,娘,你們快看,誰來了?」剛進院門,還沒進屋,木梓就站在院子朝屋裡喊。
木老太的耳朵背,沒聽清,木老爹倒是聽到了,還沒等木藍進屋,就已經出來瞧了。
「爹,這些是給您帶的。」木藍說著,把一包茶葉遞到了木老爹的手裡,這紙包雖不打眼,但裡頭包著的,是木藍從茶葉行買回來的好茶。
木老爹仍是那句話,「你費錢買這個幹啥?錢留著自個兒花,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木藍和陳致遠帶著阿寶巧靈進了屋,就看到木老太靠在床上打盹。
「娘,你快看誰回來了。」楊秀玲說。
木老太耳朵背,又有些糊塗,對著楊秀玲點點頭,「哦,我還不餓。」
楊秀玲搖了搖她的胳膊,指著門口道,「你看看,那是誰?還認得出嗎?」
木老太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拍著床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閨女啊,你總算回來了!你哥哥嫂子不給娘飯吃,你再不來看娘,娘就餓死了。」
木藍:「……」
楊秀玲怕木藍誤會,忙說,「沒有的事。」
木藍點了點頭,不說別人,黃惠蘭的為人她還是清楚的,不會不給老人飯吃,再說了,家裡的日子看著挺好,也不艱難,沒理由讓人餓肚子。看眼前這情形,她老人家八成是上了年紀,有些糊塗了。
木老太見木藍干站著,便要起身拉她過來坐到床邊,又掀起床上的枕頭。枕頭底下散落著些花生瓜子,她抓了一把,往木藍手裡塞,「這些都是娘平日裡替你藏著的。」她看了一眼楊秀玲,又湊到木藍耳邊小聲說,「怕她們偷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