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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41:25 作者: catia
    裴夫人聞言沉思半晌,遲疑道:「咱家也沒有花姓的親戚啊……」

    「就是呀,媳婦也是琢磨了半天呢……」安晴看著裴夫人,欲言又止。

    裴夫人看她那個為難的樣子,不由笑道:「行了,我又不是什麼等閒不能見的皇親貴胄,就讓人請她進來吧,說不定人家還真有什麼難處呢。」

    安晴含笑應了一聲是,剛要指使聽月去叫人,卻見裴靖先一步笑著進了花廳:「什麼事啊,這麼急著叫我來!在屋裡說不行……」說到這看到裴夫人也在,忙垂首行禮道,「娘。」

    裴夫人點點頭,笑看了安晴一眼才道:「你也來了,卻是正好。」

    安晴早已趁著這個當口示意聽月將人帶來,又笑問裴靖:「今日一切可還順利?」

    「還好,今日查了一天的帳,沒什麼大事,只是繁瑣得厲害。」裴靖邊說邊在桌邊坐下,又接過丫鬟遞來的熱茶喝上一口,方笑道,「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只今天家裡迎來位嬌客,我怕是你認識的,便也喊上夫君一起了。」安晴邊說邊走到他身後,替他輕輕捏著後頸解乏。

    「嬌客?既是嬌客,我八成是不認識的,除了咱家的人,我半個月都見不到一個女人,又怎麼會認識什麼嬌客呢?」裴靖邊說邊搖頭,臉上一副難掩百無聊賴的樣子。

    安晴一見不由鬆了一口氣,片刻之後裴靖也便反應過來,不由笑著轉頭看了安晴一眼,似在怪她多心。

    安晴赧然一笑,趁裴夫人不注意用指甲輕輕捏了裴靖後頸一下,又安慰性地揉了揉,算是嗔他太聰明,也算是對自己疑神疑鬼的道歉。

    不多時,那位花姓的姑娘便被帶進了花廳,管家事先得了吩咐,剛進花廳便止步不前了,身子又有意無意地擋在她前頭,就是不讓她再上前。

    那姑娘也不強求,微低著頭規規矩矩地站定,又飛快地抬頭掃了三人一眼,在看到裴靖時眼底有一絲明顯的喜色一閃而過。安晴看得分明,不由又起憂心,於是再柔聲問裴靖道:「夫君當真不認識這位姑娘?」

    裴靖聞言也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那姑娘幾眼,又搖頭笑道:「不認識,看著雖面熟,卻沒什麼深刻的印象。」說著又沖那姑娘一笑,歉然道,「是我無禮了,不過……我似乎確實沒見過姑娘吧?」

    裴靖說完也不待她回答,便轉頭拉了安晴坐下,又湊到她耳邊低聲笑道,「你別吃心,就算我在路上見過她,我也記不住啊!她們又不像陽兒那般時時牽著我的心,平常姑娘家換個髮型換件衣裳,我哪還能認得出來?」

    安晴瞪他一眼,又看裴夫人兀自吹著茶末,便猜她沒聽見裴靖這番調笑,於是只笑笑不說話,心裡的石頭卻也放下了一半。

    那姑娘不理兩夫妻的悄聲對話,只對著裴夫人不聲不響地跪下,又梆梆梆磕了三個響頭,而後仍是直直地跪著,不說話。

    這三個響頭著實把三人嚇了一跳,裴夫人忙抬手道:「姑娘,你有什麼事不妨起來說。」替她做主的話卻是不敢輕易說出口。

    那姑娘聞言將背上的包袱解下,雙手從裡面抖出一件外氅來給眾人看,又紅著臉垂目道:「裴公子半個月前將奴贖了身,奴想著裴公子既是與我贖身,便從此是他的人了,做牛做馬還是為奴為婢都沒關係。是以裴公子要與奴**一度時,奴便沒有拒絕。----那晚裴公子徹夜未歸,想必這些事老夫人都是知道的。奴雖家道中落,但也曾被悉心教養,知道一句烈女不侍二夫。但奴眼見裴公子自那晚之後便將奴拋諸腦後,怕是已經忘了奴了,是以這才尋到府上。若是老夫人不能為奴主持個公道,奴便就此撞死在府上,也算是對奴的清白有了個交代了!」語氣雖然是無限嬌羞,然而從中卻透出十分的堅定來。

    好一句烈女不侍二夫,好一句**一度,好一句對清白有個交代!

    裴靖一聽便跳了起來:「什麼?!我沒有啊!」又轉頭對著安晴焦急地解釋,「我想起她來了,那日我在翰穆爾那裡,看到有幾個流氓欺負一個賣唱的女子,我一時不忍,就出面略為教訓了那幾個流氓,又花了些錢給她贖了身,再安慰了她幾句,就將她好好送走了啊!什麼**一度,我都醉得吐得到處都是,哪還有力氣**一度嘛!」

    不待安晴反應,那姑娘便又柔聲道:「公子當時確是醉得不清,不過……確實還是有力氣的……」說著便紅了臉,端的是無限嬌羞。

    安晴盯著那姑娘的臉,姣好的面容,吹彈可破的肌膚……看著看著,這姑娘的相貌卻跟腦中另一張似笑非笑的美麗面孔重合起來,是誰來著?……對了,是白百合。那日沈庭帶她回來時,她也是這樣一副楚楚動人,遺世獨立的空谷幽蘭之態,行的卻是最齷齪之事!她不由捏緊了拳頭,指甲在掌心了留下四個深深的月牙。

    裴靖看她面色鐵青,也知她定然是生氣了,忙忙地軟聲解釋:「陽兒信我,我真沒有,她瞎說的啊!」

    「裴公子莫要說了!奴……奴知道了……裴公子跟奴沒有任何瓜葛,這件外氅也並不是公子不慎落在奴這裡的……」又是那姑娘搶白,說完便垂下雙眼,兩行清淚緩緩滑下,端的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裴靖終於忍無可忍,回頭暴喝:「你閉嘴!」

    那姑娘經他一嚇,倒是不敢說話了,只是眼淚流得更凶。裴靖氣得額上青筋直跳,指著她大怒:「哪裡來的這個禍害!要不是我不打女人,早已經弄死你了!」

    安晴輕輕開口:「含夏。」

    含夏忙上前一步。

    「把這女人懷裡的外氅拿竹竿挑出來,和著竹竿一起燒了!」安晴一字一句,聲音冷到了極點。

    含夏答應一聲,看安晴表情也不敢開口相勸,忙忙就在外頭就近尋了根晾衣服的竹竿,毫不客氣地用竿頭敲開那姑娘的手,將外氅挑出來就往外走。

    「莫要碰著那外氅了!仔細髒了手,我將你的手也一併給燒了!」安晴厲聲補充,又斜眼看了裴靖一眼,冷冷道,「妾已經處理完妾的東西,剩下的事,就是裴家的家事了,妾一個外人實不好在旁邊看著。正好妾的娘親叫妾回去吃個便飯,那便不打擾了罷!」那一句家事,一句外人,說的都是清楚至極,感傷至極。

    說著猛地起身,又恭恭敬敬地給裴夫人和裴靖各行了一個禮,那僵直的脊背將滿腔的諷刺表現得淋漓盡致。之後,便連聽月和含夏也不叫,就此揚長而去。

    相似的傷痛會令人成長,使人處變不驚,也會令人倍感傷痛,徹底失卻思考的能力。

    第八十四章

    安晴孤身一人,腳步匆匆地回了顧家,又一聲不吭地沖入了漆雕英房內,將房門猛地關上。

    漆雕英目瞪口呆地看著安晴衝進來又沖入內室,砰地關門聲將她嚇了一跳。她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呆了半晌,茫然地轉頭問含秋:「你看見了?是小姑?」

    含秋忐忑地點了點頭,又悄聲問她:「少奶奶,要去通知夫人和少爺,小姐回來了麼?」

    漆雕英忙搖頭急道:「千萬別,讓你家少爺知道他妹子受委屈了,他還不直接去把裴家給掀了?到時候小姑和姑爺想要和好卻是難了。小夫妻嘛,難免吵吵鬧鬧的,讓婆婆知道了反而擔心。----這樣,你去叫奶媽把福兒和喜官帶到園子裡玩去,我不叫就先別回來,再派人在門口看著點,姑爺要是來找就趕緊請到這邊來,千萬別驚動了公公婆婆。知道了嗎?」

    含秋連連點頭,又輕聲建議道:「雖說大少爺說了今天要晚回來,但他若是提前回了也不好辦。婢子再叫門子看著些,若是大少爺回來了提前使人來報呀?」

    漆雕英滿意地點頭,打發走含秋之後便去敲門:「小姑,這是怎麼了?受什麼委屈都跟嫂嫂說呀,你先開開門,讓嫂嫂進來呀!」

    屋內一片沉默。

    漆雕英嘆了口氣:「夫妻間只要有感情在,又有什麼是不能商量的?姑爺若是惹你生氣了,將他拉到沒人的地方打上一頓,打到你解氣也就罷了,躲起來又算是個什麼事兒呢?小姑總得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還是沉默。

    漆雕英隱隱覺著這事怕是深了,一時熱血上腦,口不擇言地勸道:「小姑,我房裡有凳子、有茶壺、有鞭子還有劍。咱家姑爺要是犯的錯誤不嚴重,你就拿凳子打他幾下算了。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就拿鞭子抽姑爺一頓……也好。不過再怎麼樣,劍可是萬萬不能拿來解氣的啊!我那柄劍可是鋒利無比,出鞘必然見血,要是因為你們間的一點彆扭鬧了個陰陽兩隔的結局,我的罪孽可就大了,千萬別拿劍啊!」說完才想起來,她這樣勸,若是安晴在氣頭上,當即拿了劍朝裴靖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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