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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2:41:25 作者: catia
說完之後,那大漢便席地而坐,調了調琴弦,手指一撥,優美靈動的樂聲隨之響起,若不是親眼得見,安晴很難想像得出,他那樣粗的手指竟是這樣靈活。
琴聲好似小溪潺潺,曲調半是甜蜜半是憂傷,前奏過後,大漢緩緩開口,聲線低沉悅耳,歌詞竟然是漢語:
樹梢上的月亮照亮村莊
我的心上人兒的臉龐喲,比那月亮還要美麗
百靈鳥的歌聲傳遍四方
我的心上人兒的笑聲喲,比那百靈還要動人
月亮躲在了雲彩後面
啊我的心上人兒喲,你什麼時候才能知曉我憂傷
晨風吹散了朵朵雲彩
啊我的心上人兒喲,你什麼時候才能撫慰我心房
月亮下去又爬上來
啊我的心上人兒喲,你什麼時候才能來到我身旁
大漢不斷地重複著最後一句歌詞,渾厚的歌聲蘊著無窮的感染力,漸漸地,樓下過了半數的人都跟著他輕聲哼唱:「啊我的心上人喲,你什麼時候才能來到我身邊?」求而不得固然憂傷,卻又因滿懷愛意而無限溫柔。
安晴也聽得心裡發酸,不由輕輕靠在窗邊,聽著歌聲一遍遍重複,仰望著頭頂無限月色,竟也如同痴了一般。
不覺間,裴靖輕輕移過來,用溫熱的胸膛默默貼著她後背,烘得她身上暖融融的。她覺得不妥,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說任何話,好在他只是貼著,仿佛也被這歌聲陶醉,不發一言。
歌聲再唱一遍,裴靖突也開口,在她身後低聲和道:「啊我的心上人兒喲,你什麼時候才能來到我身旁?」聲線輕柔卻不失磁性,歌聲里飽含的深情,仿佛感同身受。
濕熱的氣息吹在她耳邊,她覺得耳朵又麻又癢,心裡頭的某一塊地方,竟然也跟著又麻又癢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以為小裴熬出頭的同學,俺要鄭重地告訴你們,你們想錯啦!!!咧出俺森森白牙jian笑ing
乾咳,明天還是四五點的時候更,俺爭取隔個兩三天再二更一下= =
俺真勤勞呀……╮(╯▽╰)╭
(突然想起來要說明一下)那啥,老闆唱的歌是俺自己編的,所以押韻什麼的,大家就當是浮雲吧……當然,歡迎油菜花們提供改進版~~~
第二十八章
安晴打著扇子看著帳冊,沒精打采的樣子。
落梅察言觀色,因笑道:「若是姐姐身子乏了,我便改天再來叨擾。」說著將手上單子放在桌上,點了點頭便要起身。
安晴忙強打精神,按著落梅雙臂笑著道歉:「是姐姐的不是。並不是身子乏,只最近心裡頭總是沒來由的覺著發虛,連帶著精神也覺著不慡利。」
落梅轉轉眼珠,抿著嘴笑道:「如此,妹妹便放心了,姐姐要多注意身體,興許是最近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姐姐心有所感,才覺著若有所失。」
安晴無奈地瞥她一眼,笑道:「咱還是專心帳冊如何?----方才說到哪了?是了,本錢。開店大半年來,我那家店的本錢也回得差不多了,每月得的利錢扣除了分紅和給家人的工錢外,大概維持在一千五百兩上下。扣去每月留的月錢,再添些我自己攢的體己,這樣一來,我這兒便能拿出四千兩做本錢。」
安晴今日找落梅來,便是商量與她合開新店的事體。誠如她方才所說,她開的那家晴雨不悟,因人手都是自家的,又許了給做了東西賣得好的媳婦及木工以相應的分成,自然人人爭先,幹完了顧府的活計便趕著干店裡的活計。薄利多銷,生意紅火得教人眼熱。
銀子攢得多了,她也不願憋在手裡爛了,便尋思著廣開財源,再尋一處買賣來做。然而原先的生意客源差不多已飽和,是不宜再擴大的。且店子開多了,單她一家分出夥計來管怎麼說都有些吃力,雇外頭的人來做,她又不放心。
可巧落梅也表示了想同她學做生意的心思,只苦於自己雲英未嫁的身份,不好獨自拋頭露面。兩人一拍即合,今日安晴便邀落梅來商量起開店的本錢分配來。
安晴方才算的那帳是不假,只是結果有差,本來她能拿出七八千兩來,但她想著既然是要合夥,總不能讓她一家獨大,且落梅是未嫁的小姐,縱使家境富裕,也不好一下拿出太多,若是一個不慎折了一半進去,她便不好做人了。因此刻意將數字說得小些,好叫落梅出個二三千兩也就是了。
落梅側著頭想了想,問她:「姐姐可有了初步的打算,新開一家什麼樣的店?」
安晴笑道:「正要同妹妹說。不過,姐姐先問一句,妹妹跟先生學女紅時,可曾覺著有什麼不合意的?」
落梅沉吟半晌,為難地笑道:「姐姐莫要再賣關子了,妹妹於女紅一道向來弱些,剛學的那陣,常常因用力過猛,生生叫我扯斷好幾根絲線。」
安晴撫掌笑道:「這就是了,咱這兒賣的線都是上游那邊賣不掉的,總是堆在那裡占地方,扔了又可惜,才心想著多少賺出個酒錢來,方跟著其他的貨品一道運到落霞來的。是以質量自然不敢恭維,不光劈絲[1]是個問題,稍用點力都會斷線。這般質量,就是上游巧手的繡娘都難繡出精緻的繡品來。人上游總說咱落霞的姑娘粗鄙,實是個天大的誤會。」
落梅眼前一亮:「姐姐莫非是要做繡線的生意?」轉瞬又輕蹙了眉尖道,「這生意好是好,但是從上游那邊千里迢迢將繡線買來,再賣出去……且不說賠了的事,若是賺了,叫那些常走船的人瞧出甜頭來,便也從上游買了繡線回來賣,那可如何是好?咱兩家都是不走船的,速度定比不過他們以船為家的莽漢呀。」
安晴神秘一笑:「誰說咱要買他們的繡線來著?」見落梅不解,又低聲解釋道,「上游的繡線也不見得染得多好,稍鮮艷點的顏色便要教陽光曬上一陣,再過一遍水,掉過一回色後才沾得牢靠,用這線做繡工,也常弄得滿手是色,狼狽不堪,哪還有半點淑女的樣子?再說,這樣的繡線,由船運回來,哪敢保證半點水不沾,半點色不掉?且咱落霞這裡,四面八方的客商都在這兒歇腳,單原料一項便不用咱們愁。」
落梅疑惑地看著她:「姐姐的意思是……我們自己來染?」看她那眼神,仿佛安晴突然生了三頭六臂,或是剛從嘴巴里拉出個小人兒來一樣,片刻方猶猶豫豫地緩聲道,「可是,我們都不會礙…落霞也沒人做過這個,自己摸索,可是要費盡了心機,也不一定能有什麼結果……」邊說邊小心地偷眼看她,似乎生怕打擊到她。
安晴自信一笑:「我會。」
落梅這回是真的確定安晴生了三頭六臂了,愣了半晌方呆呆一笑,問她:「姐姐怎麼什麼都曉得?」
安晴待愣了片刻,方苦笑道:「此時因彼時果,沈家堡一向以自給自足為榮,自家染個色織個布希麼的,實在是太尋常的事情了。當時以為是苦,現在才知道,付出的努力從沒有白費的,終會有所回報,只是早晚而已。」
落梅聽得連連咋舌:「自己織布?自己染線?呵,姐姐不是在耍笑我吧?」
安晴嘆了口氣,也陪著她笑了幾聲,心道她一個未出閣女兒家,定是以為全天下的民風都跟落霞差不離的,她當時也以為如此,所以才對父母的勸告置若罔聞。
她邊笑,心裡邊想著,這些事,以後定要提點她一二的。若她真跟小柳成了,以後少不得也要操心這些。只今天她實在提不起勁頭說這些婚嫁、男女相處上的事體,於是也便一笑置之,心道來日方長,以後記著便是了。
落梅笑過之後,又想起一事來,忙同安晴商量:「我也能拿出個三四千兩的樣子,我爹娘總是不知的,數目再大,他們便會覺出來了。咱兩人合起來這七八千兩,說少不少,說多也實是不多。若是要租個鋪子,再劃塊場地來染線的話,這錢便有些吃緊了。----我知道蓮清手裡有塊地,是她外祖送她的生日禮物,足有百畝之多。只那塊地雖在高處,卻是鹽鹼得厲害,不能種田,她家也沒有在那蓋房的意思,那塊地便一直荒著,咱拉了她一起來做,那塊地就當她入伙的本錢呀?」
安晴點頭笑道:「她肯自然是好的,她若不肯,咱也不能硬拉著她做,不情不願的便不好了。」
「姐姐放心,這等熱鬧,她自然是肯的,以後你便耳根不得清淨嘍。」落梅笑嘻嘻地回她,又贊道,「我道姐姐為什麼開店半年便會財源滾滾,原來姐姐的眼比平常人都毒,想人之所未想,若是這樣都不能日進斗金,妹妹反而覺得奇怪了。」靜了一會兒,又實在好奇是如何染線的,纏著安晴要她寫些染料的名字出來,她好找些繡線自己在家試著染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