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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圓桌上觥籌交錯，看見包廂門被推開，霎時便靜了下來。

    張立放下酒杯，勉強還能說個囫圇話，紅著臉，拍著手，笑嘻嘻地問：「笑然回來了!路上的前任處理好了?」

    合著張老師是把方之榆當尹笑然前任了……

    尹笑然脫了衣服，卸了圍巾，隨意搭在衣架上，三兩步過去扶住張老師說：「您老少喝點，回頭師母又該和您吵架了。」

    「沒事兒!」趙導晃晃悠悠地扶著椅子站起來，走到門口一把摟住何清承，敲鼓似的拍著何先生的背發出肺腑之言：「我們小尹辛苦了!天天住在劇院，要空調沒空調，要暖氣沒暖氣，窗子破著洞，身上只能蓋一件羽絨服……是哪個殺千刀的把我們小尹害這麼慘啊!」

    哎呦喂，這兩個老頭到底喝了多少，連人都認不出來了。

    尹笑然趕緊招呼燈光師過來扶著張立，自己跑過去把何清承從趙導的懷裡解救出來。

    「我說導演，您張眼看看，到底誰是你家尹笑然……」他架住趙導，把人往座位上領。「您可真是敵友不分，您剛才抱的就是那個殺千刀的!」

    「哦?是嗎?」趙導一個急剎車，以尹笑然肩膀為重心，單腳點地畫了個圈，斜著身子看向何清承，笑眯眯的說：「那你這對象長得還真俊啊!不殺千刀，不殺千刀了，我老人家都捨不得!」

    全組壯勞力忙前忙後，又是從地板上扶這個，又是從桌子上撿那個，最後給兩位老師一人灌了半壺茶，擱在一旁的沙發上打呼去了。

    何清承也脫了外套，又幫忙把尹笑然揉作一團的圍巾掛好，才像只小綿羊似的乖乖坐到尹笑然旁邊。「辛苦尹先生了。」

    「怎麼?」

    「住在劇院辛苦尹先生了。」

    齊溪很快湊過來，拿了一副新碗筷放到何清承面前，撐著下巴殼，甜甜地問：「帥哥，想吃什麼，我給你點?」

    何清承把這幅碗筷先勻給尹笑然，才微笑著回答：「都聽尹先生的，尹先生喜歡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呦----」齊溪陰陽怪氣一聲，看著尹笑然說：「那尹先生想吃什麼啊?」

    「吃肉，全點肉!」

    齊溪笑著在點菜的ipad上把這家招牌肉全點了一遍，臨下單前又聽見何帥哥說：「再給他點些菜吧，他挑食。」

    尹笑然他們來得晚，上了一輪新菜之後，動筷子的已經基本只有他們兩個人了，而剩下的劇組成員已經自動進入推杯換盞，聯絡感情的階段。

    道具師從桌子那頭過來跟尹笑然碰杯，尹笑然嘴裡都是肥牛，用筷子指了指旁邊的何清承，含糊不清地說：「我正吃飯呢，你去跟他碰吧!」

    何清承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低頭小聲說：「我一會兒還要開車送你呢!」

    尹笑然側著頭看了何清承一眼，簡短地撂了兩個字：「我開。」然後又對著全桌大聲說：「都過來和這位何先生喝酒!他酒量大著呢，誰把他喝倒，我給誰包紅包!」

    此話一出，桌上但凡還能再戰的壯士紛紛過來吃酒。

    何清承知道尹笑然還帶著氣，自然不會駁人面子，誰來他都如謙謙君子般一飲而盡。

    「兄弟!要照顧好我們尹哥!」

    「兄弟!不能再欺負我們尹哥!」

    「兄弟!要來探班哦!」

    「兄弟!啥也不說了，感情深，一口悶!」

    喝酒的名頭多半都與尹笑然有關，何清承喉嚨里辣著，可心卻是甜絲絲的。他們在這個飯局上被綁在了一起，他們是一對兒，是獨立於人群中的一對兒。

    這一杯杯酒，填補了不舍、不安、不甘的縫隙，把周圍的空氣都烘得暖暖的。他們被玩笑、人情和祝福綁在了一起，何清承每多喝一杯，似乎又能讓兩人被綁得更緊些。

    飯局於凌晨一點宣告結束，明天不用排練，熱鬧的人群還未盡興，齊溪安排車把醉了的老師、同事都送回去，又組了個局去朋友開的店唱歌。

    何清承當真喝了不少，胃裡已經很難受了，可還是硬撐著和尹笑然一起去了。他說話、走路依舊颯爽，只是臉頰微微有些泛紅，看著比往日多了些可愛。

    尹笑然開車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還行嗎?難受了我送你回家。」

    何清承借著酒膽捏了一下尹笑然的臉，笑著說：「你老公沒事，你老公千杯不醉。」

    尹笑然臉上沒表情，可心裡卻樂開了花：

    呸!好你個何清承!你是誰老公?誰是你老公?黑天黑日的占我便宜!

    深夜，這座城市才有了讓人祈盼的樣子。

    車況喜人，從火鍋店到KTV，十五分鐘帶停車，綽綽有餘。

    尹笑然和何清承沒和大部隊走，兩個人是最先到的。包廂里空無一人，星星般的流光照在兩人身上，突然生出些曖昧的氛圍。

    尹笑然坐在點歌機前點歌，何清承便又湊了過去，靠在他的背上。

    暖呼呼的----

    何清承還以為再也感受不到尹先生的溫暖了，於是便貪心地把整個臉埋在他身上，還跟只小貓似的來回撒嬌。

    「癢。」尹笑然被何清承蹭得難受，往前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