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2023-09-25 22:24:50 作者: 風荷游月
    梁助理身軀挺直,低頭看了看她,還是從上衣口袋裡拿出手機, 解鎖,遞給她。

    路渺渺道了聲謝,打開撥號頁面。

    她沒有刻意記過何知禮的號碼,腦海里只是有一個隱隱約約的印象。

    何知禮第一次把她帶回公寓的時候,在床頭櫃壓了一張字條,上面就是他的手機號。

    她回憶著那串數字,一個一個輸入。

    然而撥通以後,裡面卻是無人接聽的盲音。

    路渺渺不死心,打了三遍,還是沒有人接。

    這個時候正是晨會時間,何知禮應該在辦公室開會。

    路渺渺抿起唇角,改成給他發簡訊。

    才剛按下一個「我」字,她媽媽就從那邊打完電話回來,對她說:「可以登機了,現在去安檢口吧。」

    路渺渺心裡一急,匆匆按下一句「我在比利時」,就把手機還到梁助理手中。

    他們的動作隱蔽,沒有被路貞發現。

    然後她從梁助理手裡接過行李箱,走進安檢通道,在候機廳登機。

    上了飛機,路渺渺坐的是商務艙,旁邊是一名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士。和她打了聲招呼,就拿起報紙不再說話。

    飛機很快起飛,從S市上空出發,穿過層層雲霧,前往另一個國家。

    路渺渺坐在位上,眼睛看著窗外,走了會神。

    不知道她有沒有記錯號碼。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何知禮能猜到是她發的簡訊嗎?

    路渺渺心情有些不安,從背包里拿出ipod,隨便播放了一首曲子塞入耳機。

    這次出門得急,她幾乎沒有帶任何東西,書,手機,筆記本,通通落在家裡。

    現在在飛機上也沒有什麼能夠消遣的,她甚至把座椅前方的比利時地圖拿出來看了一遍。

    從S市抵達比利時需要整整12個小時,12個小時以後,她站在布魯塞爾機場,周圍都是形形色|色的外國人,說著陌生的話語。

    這裡的機場構造很複雜,路渺渺找了很久,才找到來接她的人。

    對方是一名比利時當地人,名叫Elouan。

    他帶著路渺渺來到早已準備好的公寓,給她講解了一些當地的風俗人情,就下樓去給她買電話卡。

    房子是很古老的設計,哥特風格,外觀華麗。屋裡收拾得很乾淨,寬敞明亮,正對著窗戶。

    S市和這裡有七個小時的時差,此時這裡仍是下午。

    明亮光線從窗戶透進來,照在路渺渺的臉頰,在她心裡投下一片陰翳。

    她放好行禮,先去比賽場地報了一下名,然後去路邊的餐廳吃了點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飛機上的空調開得太低,路渺渺的頭一直有些暈乎乎的,喉嚨也不太舒服。

    她以為是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不習慣,就沒有放在心上。

    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八點,Elouan將為她買好的電話卡送上來,還有一部新的手機。

    路渺渺把電話卡插入卡槽,開機,這才有種重新回歸社會的感覺。

    原本想給何知禮打電話的,但是算了下時間,國內正好是凌晨三點。

    這時候何知禮肯定早就睡了,還是明天早上起來再說吧。

    她放下手機,去浴室洗了澡。

    回來後一沾枕頭,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

    而另一邊,何知禮確實收到了路渺渺的簡訊。

    他當時正在會議室開會,回來後看到手機有三通未接電話和一條未讀簡訊。

    來自同一個陌生號碼,簡訊沒有署名,內容沒頭沒腦。

    他起初以為是誰發錯了號碼,沒有放在心上,把手機放到一邊就繼續工作。

    中午一點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何知禮拿手機撥通路渺渺的號碼,那邊提示的聲音卻是無法接通。

    他蹙起眉峰,想起早上發來的那條簡訊,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

    電話是一個男人接起,低重的嗓音,公式化的語氣,「你好。」

    何知禮直起身子,開門見山地問:「是誰拿你手機給我發的簡訊?」

    那邊問道:「請問您是?」

    「恒生集團,何知禮。」

    梁崇州在電話那邊推了推眼鏡,若有所思,口中卻道:「抱歉,我不能回答你。」

    「是不是渺渺?」何知禮冷聲,「她在哪裡?」

    梁崇州道:「我不知道。」

    後來無論何知禮怎麼問,梁崇州都是那兩句回復。

    不知道和不回答。

    何知禮已經猜測到事情不對勁,掛斷電話,讓人去調查今天早上出入S市機場的名單。

    果不其然,在其中一張看到熟悉的名字。

    姓名,路渺渺。

    出發時間,10:36AM。

    目的地,比利時布魯塞爾機場。

    而比利時,正好在舉辦一場權威的鋼琴比賽。

    他瞳仁變得幽深,手背骨節突出,腦海里突然回想起少女說過的話。

    「我媽媽給我找了一位鋼琴老師,每天都要教我彈琴,沒有彈夠十個小時不許出門。」

    「但是業餘上面還有演奏級,演奏級之上還有比賽,學海無涯呀。」

    「我反抗過了,沒有用的……」

    ……

    「渺渺,你喜歡國外麼?」

    「不喜歡。」

    「為什麼?」

    「因為不喜歡孤身在外的感覺。」

    ……

    何知禮倏地從桌後坐起,臉色冷沉,周身難以壓抑的憤怒,幾乎沒頂。

    椅子倒了也顧不得扶,他拿起桌旁的車鑰匙,往樓下車庫走去。

    車子疾馳而出,像掙脫束縛的野獸,朝路家老宅而去。

    路老爺子和路夫人尚未回來,路家只有宋姨和路貞兩個人。

    宋姨在院裡打掃衛生,聽見門外門鈴響起,走過去開門。就見門外站著一名身高腿長的男人,他穿著整齊正裝,薄唇低壓,眉宇冷漠。

    宋姨走過去開門,問道:「請問您是……」

    何知禮問:「路經理在麼?」

    路貞在路氏的職位是總經理,宋姨很快反應過來:「在,在的。」

    他頷首,「麻煩您帶我見她一面。」

    ……

    路貞正在書房看文件。今天是周五,按理說她應該在公司,但是有兩份重要的合同忘在了家裡,中午回來拿了,就沒有再回去。

    窗外陽光正好,餘暉鋪滿庭院,積雪折射出一層刺目溫暖的光。

    她翻到文件末尾,正準備簽字,書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敲響。

    路貞起身,打開房門,宋姨站在門外說道:「小姐,這位是恒生集團的公子,說有事要見您……」

    路貞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看向身前英俊挺拔的男人。

    他也在看著她,目光不卑不微。甚至帶著一點不加掩飾的攻擊感。

    「小何總?」路貞是見過他的,一眼就認得出來,「你找我有什麼事?」

    何知禮冷漠地說:「和你談談渺渺的事情。」

    路貞微訝,「渺渺?你和她認識麼……」

    不止是認識。

    「初次打擾,冒昧拜訪。」

    何知禮朝她伸出手,語調冰冷,直來直去:「我是她的男朋友。」

    *

    從S市到比利時一天只有兩趟航班。

    第一趟是路渺渺早上乘坐的那班,第二趟是下午15:15的航班,剛剛起飛。

    何知禮如果想前往比利時,只能等待明天早上10點那班機。

    他訂好機票,只有先回到公寓。

    路上向公司請了一周假,所有事情能推遲的推遲,不能推遲的交給周靜處理。如果有什麼大事,可以視頻聯繫他。

    回去以後,打開手機看了看,沒有路渺渺的消息。

    這時候她應該還在飛機上,不能使用手機。

    何知禮簡單收拾了下東西,晚上幾乎都沒怎麼睡。

    第二天早早起床,前往機場。

    夜裡他看了好幾次手機,始終沒有路渺渺的信息。

    她既然知道用別人的手機給他打電話,那應該也記得他的手機號碼?

    到現在也不聯繫他,是想讓他擔心麼?

    何知禮有些動氣,更多的卻是心疼。

    ……

    比利時,路渺渺剛參加完鋼琴初賽。

    她原本以為睡一覺以後頭暈的症狀會好很多,沒想到反而更嚴重了。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頭重腳輕,差點沒起得來。

    剛才強撐著精力彈完一首鋼琴,發揮得差強人意,沒有在初賽的時候就被淘汰。

    路渺渺走在空曠的廣場上,捂了捂凍紅的耳朵。

    這裡的氣候潮濕,和S大的冬天不一樣,寒意浸入骨髓,冷得徹心徹肺。

    她想找個地方買點藥,但是路邊藥店很少,她走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到一家開門的藥店。

    路渺渺走進去,藥店裡的店員說的是荷蘭語。

    她對荷蘭語非常陌生,嘗試用英語和對方溝通,然而對方也聽不懂英語,比她還要著急。

    最後路渺渺終於成功買到了藥,卻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

    她實在沒有精力走更多的路,隨便在廣場找了一個座椅,坐上去,打開剛才買的一瓶水,摳出兩顆藥片咽下去。

    遠處建築精湛優美,尖形的拱頂幾乎要衝破雲層。從路渺渺的方向看過去,正好能看到背後漸漸埋落的日光。

    這時候正是上班時間,廣場充滿人流,唯有她閒閒地坐著,不著不急。

    著急也沒用,反正也沒有人等她。

    路渺渺坐了一個多小時,非但沒覺得好轉,臉頰好像越來越燙了。

    她打算回住宿的地方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然而才剛剛站起,眼前就驀地一黑,身體脫力,朝後面倒去。

    不等她站穩身子,已經有一個人快速地跑過來,扶住她的肩膀。

    路渺渺回頭,就看到何知禮那張熟悉的面孔。

    她鼻子沒來由地一酸,仿佛連日來的委屈終於找到一個宣洩口,源源不斷地溢出。

    她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臉頰蹭進他的頸窩,聲音又委屈又無助:「何知禮……」

    她說,「抱抱我。」

    溫熱濕潤的液體流出,灼燙他的皮膚。

    第52章 第52章 插pter 52

    懷裡的女孩臉頰滾燙,淚珠一顆一顆從她眼眶滿溢, 仿佛滴在他心頭的油蠟。

    何知禮擁著她的手臂收緊, 喉嚨乾澀, 心疼得直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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