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2023-09-25 22:10:50 作者: 九斛珠
青梅聽他一語點出酒館的弱項,心中很是佩服,便微笑道:「功力尚淺,暫時還釀不出醇厚有底蘊的酒,叫郎君見笑。」不由將魏離細細打量起來。
他的皮膚很白淨,若不是天生特別好的膚質,便是出生後飲食環境上養得好。他的雙手十指修長,握著酒杯打轉兒時幾分悠閒姿態,身上的雲錦長衫暗紋細密有致,做工也是精良。還有腰間那枚玉佩,青梅雖不太會辨玉,卻也覺其溫潤光澤,是個上品。看他這派頭,怕是來頭不小吧?
她心念急轉之間,旁邊長生已將一壺青梅酒和兩壺琥珀光裝好,青梅便道:「兩壺琥珀光是一百六十文,青梅酒貴一些,是一百四十文,正好三百文。」
魏離點點頭,拎起三個酒葫蘆,將一錠十兩的銀元寶放在桌上。
青梅將其收起,遞個眼色於長生,長生便到帳台去取銀子。魏離卻已走到了帳台跟前,敲了敲帳本道:「先記著。」回頭看青梅一眼,出門去了。
☆、第2章 有女驕且橫
青梅目送魏離走出酒館,心內暗暗嘆了聲「多大方的金主呀!」回到後院歡歡喜喜地將此事同許氏說了,許氏也是高興:「還是青梅聰明,算起來如今酒館裡賣的最多的就是這些果子酒了。」
正好許懷遠晌午回來吃飯,聞言便道:「姑娘們都愛喝果子酒,但宛城賣果子酒的不多,咱們的酒又好喝,當然能賺銀子啦!」說著朝青梅擠擠眼睛,幾分調皮讚賞。
青梅心下得意滿足,便靠在許氏身上有些神往期待,「到時候咱們盤個大鋪面,多雇些人,娘就能享福啦!」這可是她的夢想!
青梅之所以不願上京,一則是顧夫人之心叵測,再則也是怕顧夫人管得嚴,不許她開酒館。
何況在這梅子酒館,許氏是家主,青梅也會照顧著許懷遠。一旦上了京城身份變化,許氏不過是個奶娘,雖然心念舊主辛勤撫育遺孤,侍婢的烙印卻沒法抹去,許懷遠自然也不會被誰高看。而她身份尷尬,即便想照顧恐怕也會有心無力。
這麼多年同甘共苦下來,青梅哪裡捨得讓她們受苦?許氏對她的恩情有多大,青梅心裡明鏡似的。
小的時候,她還會時常想念親生爹娘,固執的記著自己名叫曲長嫣,是征戰沙場的父親眼中不滅的長煙。如今十幾年過去,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許氏母子和釀酒了,也牢記自己是小青梅,是奶娘渴極時救過命的青青梅子。
許氏知她心意,也是含笑:「我就盼著你們姐弟倆平安順遂,別再受苦就好了。」
青梅在她懷裡蹭了蹭,留下許懷遠陪許氏說話,她去看廚房裡正煎著的藥,而後往酒窖里轉了一圈,晚飯後便抱著那話本看到深夜。
後面的幾天裡,魏離每天前晌都要來酒館裡打酒,青梅將自家的各色酒推薦給他,魏離越嘗越喜歡,來得也更勤,不過多數時候還是沉默少言。
因要準備上京,雖然青梅不情願,許氏卻也減了釀酒的數量。這兩天裡釀好的酒陸續啟封,青梅人小力弱,自然搬不動那沉重的大酒缸,便將長生換到了酒窖里,她來守著鋪子。
梅子酒館的生意依舊紅火,青梅前晌已經送走了七八撥客人,櫃中銀錢進了不少。而魏離自打清晨進門便開始獨坐喝酒,此時還坐在角落的空桌邊上,正拿了酒葫蘆慢慢品酒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人也是奇怪,他不是本地人,花了大把的銀子住在隔壁的桐花客棧,卻又閒著沒事做,每日裡不是上街閒逛就是呆在這小酒館中喝酒。而且梅子酒館裡只賣酒,不賣配菜,他成天坐在這裡不覺得無趣麼?
青梅心下好奇,便拿了酒壺坐在他的對面,道:「魏三郎每天在這喝酒,不耽誤正事麼?」
魏離飲酒入腹,看起來已是微醺,他搖了搖頭道:「我來找人,尋個東西。」
來找人卻不見他忙碌,只有丹青每天興沖沖的拎著酒葫蘆出了客棧,再垂頭喪氣的回來,想必是他要找的人並不在,所以在此酌酒消磨時光吧?青梅「唔」了一聲,拿酒杯小口小口的抿著酒,也不再說話。
因天氣和暖,窗戶都是洞開著的。青梅瞧著窗外往來的行人,忽見街上一輛馬車駛來,穩穩停在了酒館門口,車簾掀起時走下來個銀紅色的身影,看著有些眼熟。青梅細細看了兩眼,心中不由哀嚎一聲——
天啊,那個瘟神吳錦怎麼又來了!
她忙起身走向帳台,吳錦已帶了兩名丫鬟走進店裡來,將酒館微微一打量,不出所料地露出鄙夷之色:「我還以為兩月沒見,酒館已改頭換面了,原來還放著這些破爛東西。」十五歲的少女一襲銀紅撒花百褶裙十分鮮妍,耳懸明珠,髮簪金釵,神態十分倨傲。
青梅雖然氣惱,卻也不願頂撞她,免得再給酒館招來事端,只是客氣地道:「吳姑娘要什麼酒?」
吳錦身後的貼身丫鬟道:「來一壇剛啟封的梨酒。」青梅想著趕緊送走這瘟神,忙應了一聲,去後面裝了十斤梨酒,讓長生搬到門外的馬車上。
那丫鬟付了銀子,吳錦撇嘴斜眼看了看青梅,目光逡巡了片刻,冷笑道:「怎麼最近不胡亂勾搭了?瞧見你這幅樣子就煩。」說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青梅聽她這麼一說,心中怒火騰的就燃起來了,清亮的雙眸瞪圓,正要說話時就聽一道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來:「誰這麼聒噪?」聲音透著股清冷,無形中便將青梅的怒火澆了下去,轉頭時就見魏離手舉酒杯端坐在桌邊,如淵渟岳峙,目光落在吳錦身上時卻仿佛兩把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