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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輝從樹梢的縫隙中在地面上映著斑駁的光影，石榴的個頭大，有一處枝丫被壓的彎了腰，只要一伸手就能摘到。

    她微仰著頭，目光有些恍惚，那些模糊的記憶在腦海里漸漸清明起來。

    以前在烏鎮是她喜歡吃石榴，回了沈家後，買來的石榴吃著總覺得少了什麼。

    十六歲生日那天，她和顧瑾琛一起在這裡栽了這棵石榴樹苗，他說：「以後這上面結的石榴全都是你的，沒有人會跟你搶。」

    正文 第312章 也許有曾經的味道

    每天放學後，她都會第一時間來看這棵樹苗，小心翼翼的澆水捉蟲，水澆多了怕灌死，澆少了又怕枯死，一直很謹慎小心。

    在她悉心的照料下，這棵樹成活了，而且一日比一日長的好，後來長到了手腕那麼粗。

    十八歲生日那天，她和顧瑾琛在這棵樹上刻下了兩人的名字，顧瑾琛還在後面加了「永遠在一起」幾個字。

    那個時候，她真的以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會結婚，會有小孩，會一起上班工作，洗衣做飯。

    到了花甲之年，他還會疼著她，寵著她。

    她以為在她走後的這幾年沒有人打理，很有可能死了呢，沒想到還活著，生命力真旺盛。

    她往前走了幾步，粗壯的樹身上，刻的那一排字還在，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這些字還在。

    耳邊傳來男人清潤沉啞的嗓音：「你還記得這裡。」

    這裡，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回憶。

    她斂了眸子，低垂著眼帘，纖長漆黑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我只是隨便走走而已。」

    不是特意來這裡，也不是特意來看這棵石榴樹，更不是在想念過去。

    顧瑾琛往前走了兩步，與她並肩站著，望著眼前這棵結滿果實的樹：「你走後的這三年，這些石榴都沒人吃，我就讓張媽摘了送人。」

    整個沈家就只有她一個人喜歡吃石榴，而且這個口味還是在烏鎮的時候養的。

    沈悠然默不作聲。

    顧瑾琛在壓的彎腰的樹枝上摘下兩個轉身遞給她，她望著他手中又紅又大的石榴，抿緊了唇瓣，因為太用力而有些泛白。

    她一直沒有伸手去接，顧瑾琛塞進她的手中：「嘗嘗吧，也許有烏鎮的味道。」

    提到烏鎮，她的眼睛有些酸澀，握緊了手中的東西，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望著夕陽下她離去的背影，顧瑾琛的目黯了下去，他轉身看著被夕陽渲染成橘紅的石榴樹，慘澹一笑。

    他抬手撫上樹身，摩挲著並列刻寫的名字，樹身上的字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模糊不清，反而愈發的清晰。

    那是因為這三年裡，每到她生日的當天，他都會來這裡將字跡再刻一遍。

    每刻一刀，他都會在心裡默念：悠悠，等著我來接你。

    ……

    沈悠然順著青石小逕往回走，回到客廳，沈舒娜她們已經結束了視頻聊天。

    唐薈茹看到她的手中拿著兩個紅彤彤的石榴，笑道：「還和以前一樣，喜歡吃這個東西，以前你和瑾琛栽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頓了一下，「吃過飯後我讓張媽多給你摘一些帶回去慢慢吃。」

    「那是以前愛吃。」她很久沒有吃過這東西了，連那曾經的味道都有些想不起來了。

    張媽從廚房裡出來：「夫人，可以開飯了。」

    「我去叫他們。」沈悠然將石榴放進果盤裡，去洗手間洗了手，然後去了棋牌室。

    季錦川和沈耀庭還在下棋，棋盤上廝殺激烈，看局勢季錦川占了上風，沈耀庭每下一步都要思考好一會兒。

    季錦川握住她冰涼的手：「去哪了？」

    「去摘石榴了。」她坦然一笑，嘴角帶著淺淺的弧度，「吃飯了。」

    正文 第313章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眼看沈耀庭就要輸了，隨著沈悠然的話他頓時鬆了一口氣，他怎麼說也是長輩，怎麼能在晚輩面前丟了面子：「既然這樣，那就去吃飯吧。」

    季錦川洞悉他的心思，揚唇沒說話，三人一前一後出了棋牌室，恰好顧瑾琛從外面回來，手中拿著一個石榴。

    她剛才說去摘石榴了，這會顧瑾琛也拿著石榴回來，讓其他人怎麼想？

    沈舒娜在逗顧依依玩，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面色無異。

    唐薈茹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沈耀庭冷冷的剜了沈悠然一眼，眼裡警告的意味很明顯。

    沈悠然看向身邊的季錦川，他溫漠的臉龐無異樣，在她惴惴不安下，他半擁半帶著她走向餐桌。

    顧瑾琛似是沒有感覺到暗箭冷光，走過去將手中的石榴放進果盤裡，和沈悠然拿的那兩個放在一起。

    沈舒娜將顧依依交給下人，所有人在餐桌上坐下，一桌子的菜很豐盛，但她最近開始孕吐，一聞到這些味道心裡就翻湧反胃起來。

    季錦川瞧她臉色發白，輕聲問道：「不舒服？想吐？」

    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飯桌上很安靜，他的話其他人也都聽的清清楚楚。

    顧瑾琛想起顧常晟葬禮那天沈舒娜說的話，臉色驀地一白，握筷子的手輕微顫抖。

    唐薈茹愁眉道：「懷孕的人聞不得這些味道，我倒是忘了。」

    因為從小被送到烏鎮寄養，所以她被接回沈家後，唐薈茹更是百般的對她好，想要彌補那些年沒有在她身邊照料的虧欠。

    面前的幾道菜都是她喜歡吃的，她知道，這些肯定是唐薈茹特意吩咐廚房做的。

    沈悠然怎麼忍心浪費她的一片心意，她壓下胃中的不適：「沒關係，還是能吃一點的。」

    明明就很難受，還要強迫自己去吃，季錦川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看著面前的這幾道菜，也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他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手指滑過她的指縫，慢慢的合上，十指扣在一起。

    她側頭對他淺淺一笑，為了不讓他擔心，她還故意撓了撓他的掌心，示意自己沒事。

    兩人的小動作沒人看見，但她對他笑時正好被顧瑾琛瞧見，手中的筷子幾乎快要拿不穩。

    剛才他回來時故意摘了一個石榴，就是想看看季錦川有什麼反應，但他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不確定是被他隱藏了，還是不在乎。

    他報著幾乎為零的可能性在想，倘若他不在乎，那悠悠就還是他的。

    可是，他若真不在乎，又怎麼會娶她？

    飯後，傭人將飯菜撤了下去，把蛋糕拿上了桌，顧瑾琛把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燃，顧依依還小，所以許願這個環節省了，在沈舒娜的幫助下，顧依依吹滅了蠟燭。

    在切蛋糕前，沈舒娜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遠在奧克蘭的沈老爺子。

    大概是氣氛的緣故，顧依依很高興，揮著肉乎乎的小手，直接抓了蛋糕餵進嘴裡，瞬時間變成了小花臉，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看到如此可愛的顧依依，沈悠然心裡一動，壓氏聲音問季錦川：「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