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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58:21 作者: 沐子笙
今天二人去林家可謂出師不利,是以顧即直到睡前都是怏怏的模樣,反倒是林景衡一直在寬慰開導他,兩人開了電視就窩在床上看春晚。
春晚一年比一年斥資大,但呈現出來的節目卻有些難以言喻的奇妙,顧即看了個小品覺得沒什麼笑點,倒是被台下一臉冷漠鼓掌的觀眾給逗笑了。
林景衡就著賓館柔和的光看顧即淺淡的笑臉,不明所以,「好笑嗎?」
顧即搖搖頭,調整了個舒服一些的坐姿,抬眼看林景衡,「這節目有點尷尬。」
林景衡點頭表示贊同,小時候林奶奶特別愛看春晚,不管林景衡怎麼反對,硬是拉著他坐在電視劇前守著一個又一個節目,不到倒計時就不肯放他走,那意味著他就算困了也無法睡覺,因此他對春晚一直都有點陰影。
這麼些年過去,春晚上的熟面孔已顯老態,原先的主持人竟然也被換掉了,節目質量參差不齊的,分會場的場面恢宏得令人咋舌感嘆國家果真是富有了,人山人海的看得人目不轉睛。
林景衡卻看得沒什麼興趣,但見顧即還是笑意淺淺的,忍不住又看了兩眼。
電視劇里,一片喜氣洋洋,如眼皆是喜慶的紅,兩個正當紅的青年小生搭了個實力派演員不知道在舞台上跳些什麼東西,音樂詭異舞步也詭異,林景衡叫得出名字的那個香港小生最後一個單手倒立頗為搶眼,林景衡清清楚楚看見顧即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不由得不動聲色的問了句,「他好看嗎?」
顧即正看得起勁,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但是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有人陪著他一起看春晚一起守歲,所以他心情難免愉悅了些,聽見林景衡的問題,疑惑的問了聲,「誰?」
見林景衡揶揄的看著他,顧即一怔,反應過來林景衡可能是在吃乾醋,哭笑不得的,主動往林景衡懷裡鑽了鑽,語氣甚至算得上是在討好,「沒你好看。」
林景衡噗嗤一聲笑出來,沒想到自己看個春晚醋意橫生,近三十的人了,也覺得自己很是幼稚,便緊了緊摟著顧即的手,卻難得起了開玩笑的心,「那全天下誰最好看?」
顧即有點招架不住,抬起頭來看著林景衡,細細看他俊朗的眉眼,深邃的五官,又見林景衡似乎偏頭對他眨了下眼睛,他便有點七葷八素的,感慨林景衡這張臉的殺傷力真的很大的同時,一個你字也無意識從口中流露出來。
林景衡得到自己心滿意足的答案,毫不避諱的露齒笑了出來,顧即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真是想要找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兩人乾脆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語的吐槽起春晚來----說某個笑起來有兩個梨渦的胖胖女演員排演的小品不錯,說時隔二十年再登上春晚舞台的王那二人唱的歌很好聽,說近年來很火的加油男孩組合穿得跟三個紅包一樣在舞台上蹦蹦跳跳……
一切溫馨而日常,他們就和普通人一樣,生活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正努力的為自己的未來奮鬥著。
電視劇響起支持人特有的激昂的主持強調,窗外不知道哪家燃起了鞭炮,伴隨著主持人倒計時的聲音,噼里啪啦的,意寓著舊一年的過去,新一年的到來。
林景衡和顧即也很應景的輕聲倒數,「十……七……五……三……二……一!」
他們對視著,眼裡倒映著彼此的笑臉,甚至有點傻裡傻氣咧開嘴笑了起來,「林景衡/顧即,新年快樂。」
林景衡額頭抵住顧即的,顧即感受他溫熱的體溫,因為兩人離得太近,看彼此都有些模糊,但是他們能感受到對彼此深深的愛意和祝福----人總要有個念想,他們相信苦盡甘來,新的一年也會有新的氣象。
大年初一,林景衡和顧即是在賓館裡被鞭炮吵醒的,他們醒了也不急著起來,就窩在床上眼對眼笑著,仿佛怎麼看都看不夠對方似的。
兩人膩膩歪歪到了九點多才起床,林景衡催促著顧即換衣服,然後說要帶他出去玩,顧即其實多多少少還在擔憂昨晚的事情,但見林景衡的狀態似乎不錯,也被林景衡的開朗給感染,原先關於林家的反對暫且也拋之腦後了。
兩個人在外面吃吃逛逛玩了一天,不顧兩人都是奔三擦邊球,像尋常的少年過年出去遊玩,到舊市區吃遍小吃攤,順手買幾件小玩意,臉上都是抹滅不去的笑意。
不是沒有人看他們,或許訝異他們兩人之間的親昵,也或許訝異他們的行動與年紀不符合,但是林景衡和顧即卻毫不在意,他們就像沉溺在只有彼此的世界裡,給彼此建立一層厚厚的保護屏障,誰都進不去。
兩人滿載而歸回到賓館,因為玩了一天,面對著簡潔的房間,熱鬧和冷清形成巨大的落差,一時間兩人都有點空落落的。
瘋也瘋過了,玩也玩過了,他們都知道,即使再怎麼忽略他們所要面對的問題,也遲早有一天該去解決的。
他們可以不管不顧其他人,可是林父林母是林景衡的親生父母,林景衡不可能不顧及他們的感受。
這是林景衡第一個沒有在家守歲的新年,林家今年肯定是一片冷寂,誰都不想在過年的時候產生變數。
林景衡知道若要讓林家接受顧即,第一個下手的肯定是林奶奶,昨晚她的一番看似指責的話其實對令林景衡醍醐灌頂。
正如林奶奶所說----感情的事,只要沾了銅臭味就腥了,不把這帳給理清理清,別說什麼情啊愛的,連頭都別想抬起來。
這或許便是顧即如今的想法,他當年拿了林父二十萬,因此總讓他覺得自己虧欠於林家,更是他自責的來源。
顧即總以為自己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卻不知道其實自己已經被這二十萬框住,若他不遵守諾言,林景衡其實不必費盡心思去打開顧即禁閉的心。
林景衡目光落在洗好澡正擦著頭髮的顧即身上,顧即背對著他,頭低著顯得腰有點彎,林景衡斟酌再三,起身坐到床上,從背後抱住顧即。
顧即把頭上的毛巾取下來,回頭看突然膩上來的林景衡,笑問,「怎麼了?」
林景衡在顧即的脖子上蹭了蹭,顯得有點疲憊的模樣,半晌,在顧即以為林景衡不會回答的時候,他低低的聲音落在顧即耳邊,「那二十萬我先替你還好不好?」
顧即笑容一僵,又在轉瞬之間明白過來林景衡的意思。
他昨日信誓旦旦的在林家父母面前說會靠自己的力量把錢還請,可是他自己都清楚,憑他的能力,要還上二十萬本就艱難,加之貨幣日漸貶值,十年前的二十萬和現在的二十萬已經不是對等的數目,他什麼時候能將錢還清還是個不定數。
林景衡已經等了他十年,不知道要再等多久。
顧即內疚至極,沉默著不言。
林景衡有點心慌,他怕顧即曲解他的意思,只得鬆開顧即,把頭偏到顧即前面,急忙道,「你要是不想也沒關係,我只是不想看你因為這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