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2023-09-25 21:58:21 作者: 沐子笙
    林景衡腹誹,我比你還要了解你自己,但他沒把話說出來,勾了勾唇角,「我猜的。」

    顧即低頭笑,「其實我就是出來走走,你不用擔心的。」

    上一次你一走就是十年,你說我能不擔心?林景衡唇角的弧度加深,看向老槐樹,轉了話題,「其實幾年前,政府是打算砍掉這顆樹的。」

    顧即一下子就被他的話題帶跑了,驚訝道,「為什麼?」

    這可是百年老樹,能長到這麼大實屬不易。

    「說是有安全隱患,」林景衡走過去,用手掌輕輕撫摸老槐樹,指尖颳得有些生疼,「其實就是想擴建路面,但是後來住戶都不同意,鬧了幾個月,到底沒把這顆樹砍下來。」

    顧即盯著林景衡稜角分明的側臉,微黃的燈光為他添了幾分柔和,他其實有點吃驚,原來他以為的無人問津的的老槐樹還有那麼多人在保護著,甚至得以救了他一命。

    人果然都是念舊的動物。

    顧即心中頓覺溫暖,笑容也擴大幾分,「我以為都沒有人喜歡它了。」

    「不是,」林景衡偏過頭來,眼裡柔情萬分,極其認真道,「我就很喜歡他。」

    顧即在他的目光里竟然莫名其妙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輕輕咳了一下,想了想,斟酌的問,「對了,叔叔阿姨還好嗎」

    不知道是不是顧即的錯覺,他好像看見林景衡的目光頓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林景衡的背靠在樹幹上,輕聲回,「他們很好,」頓了頓,忍不住又添了句,「我和他們說你回來了,他們都很開心,說想見你一面。」

    顧即的表情不可抑制的收了一下,半晌他才記起林景衡還不知道他離開的原因,他的父母就更不可能告訴他,避免露出破綻,顧即只得佯裝自然道,「啊,我也好久沒有見他們了。」

    卻下意識對見他們一面的事情進行迴避。

    林景衡只是想看看顧即的反應,但見到他強忍落寞的神情,心臟還是不免鈍痛起來,他不忍拆除顧即的謊言,也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只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雞絲米粉,想吃嗎?」

    顧即自己給自己挖坑跳,早就把腸子悔青了,巴不得快點結束這個談話,忙不迭點頭應好,看起來倒是餓得不得了的樣子。

    林景衡看著顧即臉上顯而易見的慌張,又好笑又心疼,其實但凡顧即為自己想一想,他大可不必把自己逼到如今的地步。

    可這才是顧即不是嗎,即使遇到了多大的磨難,卻還總是時時刻刻為別人著想,林景衡都不知道這樣的性子究竟是好是壞了。

    兩人吃過米粉,林景衡不顧顧即的反對將顧即送到了賓館,臨走前說明天會過來找他,和他一起去祭拜顧即的母親。

    顧即原先想著隻身一人祭拜母親即可,但不知道為什麼林景衡提出來了,他突然很想讓逝去的母親看看他喜歡的人----雖然他的母親有過那樣不為人所道錯誤的過往,甚至間接造成了顧即年少在父親拳腳下的陰影,但是那畢竟是他的母親,他也想像尋常人家那樣驕傲的對自己的家人說這就是我喜歡的人,是我放在心尖上十幾年的的人。

    初回小縣城的頭一個晚上,顧即其實睡得不□□穩,中間反覆醒了有三四次,也不起來,就默默盯著天花板看幾分鐘,然後又輾轉睡去,但第二天起來精神頭竟然出奇的不錯,大概人總有一個根,而他飄零了十年,終於也回到屬於他的根,即使再怎麼陌生,總歸也是他生長的故土。

    今日天氣依舊晴朗,陽光明媚,令人的心情也舒坦了許多,顧即起得挺早,乾脆出去溜了一圈,會賓館的時候林景衡剛好也到了。

    因著是去祭拜,兩人今天都是穿著一身黑,看起來出奇的般配。

    顧即其實從小就很在意自己的身高,但從高三以後個子就長得很慢了,好在後來也長到了一米七六,雖然和一米八八的林景衡實在是沒得比,可他也知足,至少沒有長成小矮人就值得寬慰了。

    他或許不知道,在外人的視線看來,兩個人的身高實在算得上絕配,加之兩人都不俗的面容,走在大街上還是有不少投射到他們身上的目光。

    顧即小時候被惡意的目光看得多了,長大後被人盯著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直到上了林景衡的車,他才覺得輕鬆了些。

    顧即母親所葬的墓地距離兩人住的地方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在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天,這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林景衡把一大早準備好放在后座的白菊拿出來,然後跟著顧即的腳步進了墓園。

    這是林景衡第一次見顧即的母親,因此他將此次看得十分重要,在他的心裡,顧即肯帶自己來看望逝去的至親,本身就是一件認同了他的事情。

    他其實很早就知道了關於顧即母親的一些風言風語,也知道顧即對這件事心中有所芥蒂,但是無論怎麼說,林景衡還是從心底里想在顧即母親面前親口給顧即一個承諾----那是他對自己的保證,也是對顧即的負責。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mua!

    第96章 插pter96

    臨近過年,來墓園祭拜的人其實很少,因此放眼望去也就三三兩兩的人,很是蕭瑟。

    闊別十年,顧即心中滋味萬千,他只能憑藉著記憶找到母親的墓碑,直到看見熟悉的模糊的老照片,顧即才緩緩停下腳步。

    他會在每年的清明節前夕給墓園寄一筆錢,讓墓園的工作人員給墓碑打掃,但現在過來,手指摸上去,還是會有厚厚的一層灰。

    顧即接過林景衡手中的白菊,彎腰把花放到墓碑前面,眼睛看著泛黃的老照片,輕聲說,「媽,我來看你了。」

    他實在算不上孝子,背井離鄉這麼多年,連來看望自己的母親都不曾。

    記憶的溫情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模糊,他除了寥寥的幾幕畫面,關於母親的印象已經隨風逝去。

    顧即靜靜站著,今天的風不是很冷,但還是讓他打了個寒顫。

    就在他斟酌該怎麼和母親介紹林景衡的時候,一直站在他身旁不出聲的林景衡緩緩開口,聲音是他熟悉的清冽中夾雜點溫柔,「阿姨,我是顧即的朋友。」

    顧即轉過頭去看他,林景衡的側臉顯得很認真堅定,也回過頭與他對視,然後摸索著握住了他的手。

    兩人今日都沒有戴手套,顧即清晰的感受到從林景衡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絲絲縷縷直往他心中去。

    林景衡神情是風雨過後的溫情,是山間磐石的堅毅,他終於得以把那句早就應該講的話說出來,「也是他的愛人。」

    顧即的眼眶在一瞬間濕潤,他們為這個身份掙扎了十幾年,顧即曾經以為,再也無緣和林景衡在一起,但是世事難料,他們兜兜轉轉繞了多少個圈子,終於得以無所畏懼光明正大的講出這句話。

    「媽,他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顧即也不再猶豫,把那句欠林景衡的話大大方方講出來,「我很愛他。」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