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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58:21 作者: 沐子笙
又笑了笑希望林景衡安心,「我那裡環境雖然不怎麼好,但就是冬天難熬了一點,等冬天過去,就好多了。」
林景衡忍著沒把話說出來----你知道一個冬天有多長多冷,你要熬到什麼時候?
「顧即,」林景衡無奈的嘆口氣,「你知道吧,朋友之間不必計較這麼多,我願意幫你,是因為我們兩個的情分在,你不要感到有負擔。」
顧即呼吸一窒,終究還是講到一個情字上面去了。
這實則不是他自命清高,但朋友之間更多講究的是互幫互助,他只一味得到林景衡的幫助,算得上什麼朋友?
林景衡見他一句話似把顧即推得更遠,忙不迭又補充一句,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冷靜,「要不這樣,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是真的決定不租了,再告訴我。」
顧即稍微鬆口氣,卻笑不太出來,只說聲好,其實他心裡已經隱隱有預感,林景衡對他到底是不同的,依照林景衡的話來說,是顧及往日情分,可他何德何能讓林景衡掛念在心。
兩人原先建立起來的那種類似於朋友間的親密仿佛又在今晚蕩然無存了,林景衡不禁懊惱,為什麼不能忍住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實在是等太久了,十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用來等待?
但即使是緩兵之計,他也要一點點攻陷顧即被層層堡壘包圍住的心,哪怕再一個十年,也不足以令他畏懼了。
第80章 插pter80
兩人出來的時候天色濃如墨,但月色卻很美,飄零在地面的小雪被月光映照得點點晶瑩,風不大,空氣里刺骨的寒意。
顧即不是個敏銳的人,可他也沒有遲鈍到沒發覺兩人之間悄然變化的氛圍,那有點像是原先的平靜無波的湖面驟然被投入一顆石子,雖只是濺起細小水花,但也打破了那靜謐與平和。
顧即雙手埋在外套的兜里,很溫暖,卻少了點什麼。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以前的很多個冬天,林景衡總是把他冰冷的手抓在掌心,用那冬日難得可貴的溫度來溫暖他。
顧即輕輕晃了下腦袋,怎麼又想到以前去了?
這一路兩人的交談少得可憐,耳邊只餘下車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路道是各色炫目的燈光,車燈照亮了柏油路,路邊白亮的燈將人臉的表情打得清晰。
不下雪,天氣稍微暖和的時候,人們總是想要往外頭跑呼吸冷空氣帶來的那股沁人心脾的涼意。
林景衡還是在那路口下車,然後不顧顧即的反對堅持要送顧即回到樓道口。
晚上十點,這片連路燈都破舊的樓區顯得死氣沉沉,能聽見鞋子踩在泥濘的路面時的濕漉漉聲音。
「到了。」顧即停下腳步,說話的時候氣息變成白霧升騰而上,林景衡的臉有一瞬間的模糊。
林景衡頷首,目光裡面有顧即熟悉的,那種稱之為溫情的東西,「我看你上樓就回去。」
「你。」顧即張了張嘴,沒把接下來的話說全。
他想和林景衡說,不必再把他當成以前的顧即,十年後的顧即雖然還是那麼沒出息,但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窩囊得無法保護自己的廢物了。
林景衡疑問的嗯了聲。
顧即笑著搖搖頭,「沒,那我上去了。」
林景衡沒說話,緩緩伸手,顧即幾乎就要躲過,但身體卻像是定住了一般,只怔怔的看著林景衡,幸而林景衡只是輕輕拂了下他的頭髮,平常道,「沾到東西了。」
顧即心臟有一瞬間就要劇烈跳動起來,生生用這冰天雪地重新凍結,他低聲說了謝謝,這才轉身上樓。
他知道林景衡一定在看著他的背影,於是他不得不把背挺得很直,走路也佯裝正常,實則他很想拔腿就跑,壓抑那不斷滋生出來的異樣情愫。
咚,咚,咚,心跳聲一下比一下要大,而這時,二樓房東的門毫無預兆咔嚓一下打開,本就處於驚弓之鳥狀態的顧即不由得被嚇得小小驚叫了一聲。
他借著手機的燈光看清突然冒出來的房東,驚魂未定,此時,身後卻驟然覆上一個身體來,還未等他講話,林景衡擔憂至極的聲音便在這寂靜的夜裡低沉響起,「怎麼了?」
伴隨著他話語的是他緊緊抓住顧即手臂的手,就算隔著幾層衣服,顧即也能想像到其中的溫熱。
他搖搖頭,解釋道,「沒,是房東。」
房東蓬頭垢面的,顯然也沒想到半路殺出來還能攔下兩個人,他狐疑的看著林景衡,又把目光放到顧即身上,口氣不善道,「我出來告訴你一聲,前幾天消防那邊下來查了,我費了好大勁才保住這房子,從下個月開始,每個月的房租再加一百。」
顧即也顧不得林景衡在場了,氣岔道,「兩個月前不是才加過一次嗎?」
怎麼這個月又有理由了?
顧即聽聞這房東愛賭,想必是這個月又賭砸了,就想方設法來坑他們這些租客的錢。
「你愛租不租,不租拉倒,」房東冷笑一聲,不無輕蔑,「有種別住這兒啊,瞧你這窮酸樣。」
這種嘲笑和羞辱讓顧即氣得臉色都白了幾分,但一向來口舌又說不過別人,只得干著急,可一想,房東說得也不錯,他是租不起其他地方的房子,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哪裡來得資本和人家講條件。
顧即雖然生氣,但也無法,正想開口,一直抓著他的手臂不出聲的林景衡沉聲道,「他不租了。」
顧即詫異的回頭去看,只能借著微光看見林景衡冷硬的下顎角,渾身也散發著一股低沉的氣壓,他囁嚅道,「那個,林景衡……」
林景衡卻直接打斷他的話,握著他的力度更重,甚至令他感受到些許疼意。
「他住滿這個月就走。」
林景衡的強勢讓顧即知道他在生氣,至於為什麼生氣,大概也是為自己打抱不平。
像林景衡這樣的人,肯定是沒有受過冷言冷語的,自然也無法接受。
顧即只當林景衡為他不平,殊不知林景衡在看到油膩房東的那一刻心中已經繞了千百轉,只圍繞著無論如何再也不能讓顧即住在這兒的念頭。
加上房東態度甚至惡劣,若不是顧及著顧即還有些日子會住在這裡,處於惱怒狀態的林景衡怕是不單單只說出他不租了這四個字。
他看著顧即為難的表情,稍微把自己控制不住力度收了收,改而伸下去握住顧即的手,顧即明顯瑟縮了下,但因為房東在場,不敢妄動,只得尷尬的由林景衡握著。
房東氣得不行,臉上的橫肉顫啊顫的,兩隻牛眼瞪著二人,氣哄哄道,「嘿,不租就不租,我還不樂意租給你呢,這個月底不搬出去,就別怪我連人打包了丟下樓去。」
說著,肥碩的身體擠進那扇鏽跡斑斑的門裡,砰的一聲把門關得震天響,顧即縮了一下,覺得那門裡壽終正寢大抵是不遠了。
不過那似乎也不關他的事了,顧即把自己的手慢慢從林景衡方掌心抽出來,轉過身嘆口氣,支支吾吾講了一個你,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