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2023-09-25 21:58:21 作者: 沐子笙
許久,顧即坐得身子都要僵了,可林景衡還是悄無聲息的,他越發無措起來,想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這時候,車子駛向路邊一個停車路口,然後穩穩噹噹的停了下來。
顧即心如鼓鳴,十指都泛了白。
他聽見林景衡有點兒苦澀的笑,問他,「你怎麼知道我這十年過得很好?」
顧即錯愕的抬起頭,出乎意料的看著林景衡似疲憊至極的把腦袋靠在座椅上,眼睛閉著,嘴角是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他心一抽,因為林景衡所表現出來的落寞感而手足無措。
可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兩個曾經是最親密的人,而如今即使只是隔了一米的距離,卻仿佛是有一條鴻溝擋在他們面前,遠得抓不住。
林景衡偏了下頭,對著顧即睜開了眼睛,眼裡又恢復了慣有的冷清,看得身處暖氣的顧即冷得顫了一下。
林景衡沒想到,時隔多年再見,顧即表達給他的卻是無盡的疏離和陌生,甚至明確又再一次給兩個人劃清了界限,難道顧即就真的這麼不願意再見到他?
他還以為,顧即就算離開了,也會像他一樣度過一段漫長而痛苦的歲月。
林景衡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是個自作多情的人,還長達十年之久,可悲又可憐。
滿腔的話驟然在這一刻失去了說出口的欲-望,林景衡不願意再從顧即口中聽見那些傷人刺骨的話,準備再次啟動車子,聲音不復剛才的苦澀自嘲,「我送你回家。」
「不,不用,」顧即緊張起來,他住的地方林景衡是不會想要去的,可是他拒絕的太毫不猶豫,清晰的看見林景衡抓在方向盤的動作一緊,更加自責,「太麻煩你了,我想起我還有點事,我可以自己搭車回去。」
他用蹩腳的理由試圖打消林景衡的念頭,而這一次林景衡如他所願了,頓了幾秒就將副駕駛作的鎖打開,顧即一愣,不再逗留,近乎逃一般從車子上下去。
他對林景衡道聲謝,關好車門不到兩秒,林景衡就啟動了車子,顧即急忙往後退了兩步,見林景衡的車子揚長而去,原本應該是輕鬆下來的心反而一陣悵然若失。
雪下得很小,但天氣還是冷的,顧即吸吸鼻子,往與林景衡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很少打車,但今日實在太累,也就狠狠心叫了車,果真比平時要快些到家。
回家前,先去隔壁街的店打包了兩份米粉,路過樓下阿婆家,天色昏暗,見一個落寞的背影坐在門裡邊,阿婆眼睛已經眯了一大半,腦袋一頓一頓的,坐著就像要睡著了。
顧即知道,阿婆又在等他的兒子。
芸芸眾生便是如此,有人在追尋中度過,也有人在等待中彷徨。
顧即抿下嘴,走上了兩層樓,見外邊飄雪有加重的趨勢,到底還是重新下樓去,繞到阿婆家門口。
阿婆還迷迷糊糊的,怕驚擾了她老人家,顧即放緩聲音,連連喚了幾聲,阿婆才輾轉醒來。
顧即露出個笑容,鼻頭因為被寒風侵襲而紅彤彤的,笑起來很是溫柔,「阿婆,天氣冷,你回屋裡等吧。」
阿婆孩子氣極了,嘟囔著,「我不,我怕兒子來了看不到我。」
顧即心裡想,若是要來早該來了,怎麼會放任一個行動難以自理的老人在這破舊的地方,但要打破一個一直抱有憧憬的老人家的念想實在殘忍,顧即只得像哄小孩一樣哄著,「他來了敲門你再開就好了,阿婆,我跟你進去吧。」
阿婆猶猶豫豫的,像是在思考顧即的建議。
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細細在身後響起,「你是?」
顧即沒來得及聽清,阿婆卻噔的一下站起來,原先還和顧即講話呢,一下子就把顧即忽略了,繞過顧即,顧即只得順著她的步伐轉過身,身後是一個微微駝背的男人,他抿下嘴,是阿婆的兒子。
顧即見男人來了,也就沒有他的事情了,阿婆一心只有兒子,再容不得他半分,但臨走前,他還是對著男人多嘴了一句,「最近天氣冷,別讓阿婆等久了。」
男人哎哎的應著,不知道有沒有將他的話聽進耳朵里,顧即無奈至極但又束手無策,他連自己的事情都沒有理清,哪裡來得精力還去擔心別人呢?
這個壞毛病得改。
阿婆小隔間的門被關上,也把顧即隔絕開,他不再逗留,提著米粉上樓,今日他的心情低落至極,到了屋內聽見男人暴躁的聲音更加心煩意亂。
因為在外面待了一段時間,米粉有些涼了,男人邊吃邊罵罵咧咧,「這什麼破東西,大冬天的,給老子吃涼的?」
顧即默默端起米粉到自己的房間去吃,此時此刻,他心裡對男人無比的厭惡,若不是他,自己又怎麼會淪落到這一境地?
吃了兩口邊沒有了食慾,顧即呆滯的坐在床上,心神恍惚。
離開縣城的一段時間,男人許是顧及著是因為自己原因得以還債,脾氣還有所收斂,但不到半年又原形畢露,雖然顧即不再受他牽制,但卻極其討厭與他相處,見男人一面,就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怎樣拿了林家的錢灰溜溜的離開。
原先他還以為自己可以努努力把錢還上,卻沒想到再一次因為男人而願望破滅,不僅如此,他甚至因為男人的病去貸了款,過重的債務把他壓垮----還有一年就可以把貸款的債務還清,那欠林家的呢,他還有多少個十年去還?
腦袋混沌起來,浮現方才林景衡苦澀的笑容,不禁想,他過得不好嗎?
顧即拿了藥就著冷水咽下,無力的趴到床上去,天色完全黑下來,他連開燈的力氣都沒有,只想沉沉的睡一覺,用逃避去面對著百般無助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可愛的我回來啦!
一更!
第74章 插pter74
自打那日在車上的談話,接下來的幾天,顧即都沒有見著林景衡,倒是伍大牛這個大喇叭到處在廠里說他與林景衡是故交,弄得廠里的員工個個都來問他林景衡的事情。
顧即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弄得很為難。
不過大概是因為那日去醫院開了藥,這一次他的病很快就好了,他的精神頭也沒有前些日子那麼頹廢。
不見林景衡的時候,日子就那樣平平淡淡的過著,見著林景衡後,生活雖沒有多大改變,但因為廠里的生意與林景衡所在的公司有合作,免不了要常常聽見林工這兩個字。
其實顧即很想知道他走後在這十年的空缺里,林景衡經歷了什麼,他高考考得怎麼樣,上的哪所大學,學的什麼專業,亦或者,有沒有談過哪個對象。
他想知道的太多,但是也明白自己早已經錯過了林景衡的點點滴滴,現在更是沒有身份去問。
「顧即。」正在他想得出神的時候,大頭怪猝不及防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聲音不大,但還是把發愣的顧即嚇了一跳,他急忙回過頭去,怕大頭怪藉此發難。
大頭怪手中拿著幾張紙,看起來是協議書的模樣,顧即站起來,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