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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58:21 作者: 沐子笙
    他不是聖人,從小就知道金錢的重要性,可是此時此刻他竟然無比痛恨這能夠給他帶來溫飽的東西,顧即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是因為金錢阻礙了自己和林景衡的感情----這世界上最珍貴卻也是最廉價的東西。

    林平之怕顧即不肯鬆開,又斟酌的加了一句,給顧即致命一擊,「你不走的話,景衡若知道這事,他肯定會竭盡全力幫你,到時候,局面恐怕不是你想看見的。」

    是啊,他為什麼怕林景衡知道,不就是怕林景衡摻和進來,那樣如陽光的人,怎麼可以沾染了污濁?

    顧即不想承認,不甘心承認,但是林平之句句有理令他不得不承認,他於林景衡而言不過就是一塊絆腳石,如果沒有他,林景衡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

    既然如此,他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顧即用力的抹了一下濕漉漉的臉,看著林平之,他給林平之一個滿意的答案,放過林景衡,也放過自己----他是個無比自私的人,為了金錢,背叛了林景衡,下水道老鼠的兒子,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才對,不應該痴心妄想重見天日。

    「林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身體如同被操縱,機械的一字一頓吐露出自己的回答,「我能高考後再離開嗎?」

    林平之似乎沒想到這麼快就談攏了這件事,他略微詫異,便說,「自然是可以,這是你自己的決定?」

    顧即想,林平之一定極其看不起這樣沒骨氣的他,可是在現實面前,骨氣算個什麼東西,他顧即何曾有過骨氣?

    林家給過他多少恩惠,那些都是他一輩子還不起的,既然如今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他一定會去做,於是他費力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是,是我自己的決定,沒有人逼我。」

    他只是為了活下去,有什麼錯呢?林平之肯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自己還裝什麼,實在沒有必要。

    「那就好,那就好。」林平之呢喃了兩句,「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您放心,我不會告訴景衡的。」顧即知道林平之在想什麼。

    林平之面色有點尷尬,「那叔叔走了,你好好休息。」

    顧即哽咽的嗯了一聲,看著林平之轉身走到房門口,打開門,意識已經催促他開口,「林叔叔,這些年謝謝你們,代我和阿姨說一聲對不起。」

    林平之身形一頓,顧即腦海里轟隆隆作響,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其實說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了,木已成舟,他確確實實背叛了林景衡,背叛了他們近十年點點滴滴積累起來的感情。

    林景衡……顧即再也撐不住,咚的一聲癱倒在地上,他覺得從身到心都在疼,疼入五臟六腑,疼入血液骨髓,他想嚎啕大哭,想把身體裡壓抑的痛楚全部釋放出來,但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他哭不出來,怎麼連哭都不會了呢,他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顧即啊,你可真是,虛偽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瞞大家說…最後我寫著寫著眼睛就花了……TAT

    第69章 插pter69

    距離高考不到一個星期,顧即開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見林景衡,他實在怕自己見了林景衡,那可堅定的心又開始動搖,可是顧平已經拿了林家的錢還上債務,事到如今,他哪裡還有什麼退路呢?

    今日林景衡竟然找上門來了,顧即開門的時候心臟要跳出來一般,等看清門外那張冷清的臉,險些落下淚來,他只得佯裝被陽光刺痛了眼,遮了下眼睛也悄悄把湧出來的淚花逼回去。

    「你怎麼來了?」顧即努力笑了笑,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只可惜他蒼白的臉色和濃重的黑眼圈還是出賣了他。

    林景衡微皺著眉,「怎麼這麼憔悴?」

    說著就要去探顧即的額頭,顧即卻條件反射一躲,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心裡就跟扎了根刺一樣難受。

    「外面誰啊?」屋內傳來一道粗嘎的聲音。

    顧即臉色猛的一變,一手推著林景衡往外走,一手哐當一下把門給關了,然後尷尬的看著林景衡----他不想讓林景衡和顧平見上面,那似乎更是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他和林景衡註定的結局。

    林景衡瞭然道,「我們下樓說。」

    顧即點點頭,跟著林景衡下樓,他不安的往後看一眼,生怕顧平出門。

    幸好直到樓下都沒有再聽見顧平的聲音,顧即鬆了一口氣,目光放到林景衡臉上,發覺他眼裡儘是抹不去的擔憂,顧即落進他深邃的眼裡,仿佛下一秒就要溺斃,把所有的事情托盤而出。

    如果林景衡知道自己是怎樣對待這段感情的,該會痛恨了他吧。

    顧即垂眸不敢直視林景衡的眼睛,若無其事的問,「你來找我有事嗎?」

    這種類似於要把兩個人區分開來的陌生語句讓林景衡很不舒服,他低頭看微微縮著肩膀的顧即,幾日不見,顧即憔悴了許多,就像生氣有一點點被抽離,站在他面前只是一具軀體。

    林景衡和顧即邊往老槐樹下走去,試探著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如同有顆石子在顧即心裡泛起漣漪,明明酸澀,他卻還得佯裝尋常的抬眼回答,「能有什麼事,我就是壓力太了。」

    林景衡狐疑的看著他,顧即依舊保持著平淡的神情,乍一看,倒真是與平時沒什麼兩樣。

    兩人走到老槐樹下,夏天早上的陽光凝聚起來,已經讓地面升騰起一股熱氣,空氣悶熱得讓人呼吸都有些困難,唯有老槐樹下還僅剩一點清涼。

    他們明明靠得很近,顧即也與平時沒什麼區別,但林景衡就是感覺到了,顧即有意無意在疏遠他,這幾天他約顧即出來,顧即總有理由拒絕他,給顧即打電話發簡訊不到十分鐘就停止,林景衡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顧即絕對不是無緣無故鬧脾氣的人。

    他想當面問明白顧即為什麼要躲著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現在看來,顧即似乎並不打算把事情告訴他。

    他有點氣惱,為顧即不願全然信任他。

    顧即不安極了,他知道林景衡遲早會來找他,他必須面對。

    他不是故意躲著不肯見林景衡,他答應了林爸很快就要離開,可是他捨不得林景衡,他怕見到林景衡自己就會後悔,更怕見到林景衡時,在心裡反反覆覆提醒著自己,他背叛了兩個人。

    背叛二字有多重,壓得顧即喘不過氣。

    「顧即,」林景衡嘆了一口氣,嘴角的笑有點兒苦澀,看得顧即心裡一疼,「我說過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同我講,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可是你這樣藏著掖著,實在讓我很難受。」

    顧即喉嚨滾動一下,他費力的壓下泛上來的酸澀,強迫自己對上林景衡的眼睛,愧疚道,「很抱歉讓你難過,可是我真的沒事。」

    他知道自己的語調一定是平靜甚至到冷靜的,在家裡的時候,他一遍遍練習著,為的就是以最好的狀態去面對林景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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