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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58:21 作者: 沐子笙
    是什麼時候對顧即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林景衡說不上來,只知道似乎在某一天就習慣了身邊有一個人繞著他轉,只要他回過頭,那人總能露出最為明麗的笑容迎接他。

    林景衡也曾經否定過自己的想法,或許只是習慣使然,但久而久之,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覺自己對顧即的情緒早已悄然無聲的駐紮於心。

    像是春天槐樹發芽的悸動,像是夏日荷花搖擺的清新,像是秋意涼風拂過的沁人,也像是冬日暖陽的和煦----四季輪迴,心意漸濃。

    從小到大,林景衡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小時候他喜歡汽車模型,於是努力用成績向父母換回自己喜歡的東西,長大了些,他知道只有成績優異,為人有禮才能得到別人的喜歡,於是他發憤圖強,嚴於自律,果真所有人都對他讚不絕口。

    再後來,他想要考一個好的中學,林景衡長吁一口氣,或許就是從這裡開始的,他為了顧即放棄了華里一中,報考指南填的唯一的學校是龍山二中,軌道應該是從這裡偏離的。

    林景衡迷茫過也彷徨過,他知道邁出那一步有多不容易,但是循規蹈矩的日子過了十幾年,突然也變得膩味起來。

    他想要抓住自己想要的人生,想要把握住自己想要的人,他帶顧即去見奶奶,奶奶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能得到奶奶認可的人實屬不易。

    顧即算是一個。

    林景衡閉上了眼睛----可是事到如今,他又變得猶豫起來了,顧即隱瞞了他近兩年,那麼他的掙扎到底是為了什麼?

    「顧即……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無聲的一句話散在空氣中,悄然無息。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都是大招,小天使們接好了!

    第46章 插pter46

    窗外月光溫柔,涼風習習,本該是一夜好眠的時候,顧即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林景衡冰冷的目光在腦海中前揮之不去,眼裡映照他一張心虛驚慌失措的臉。

    顧即抱著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抵擋不住寒意,他微微發著抖,像是在迷霧裡行走的離人,世界驟然陷入一片黑暗。

    林景衡對他失望了……自己瞞了林景衡近兩年,也能懂得事情早晚有一天要暴露,和甘小雨同班後,他更是惴惴不安,直到今日,林景衡當面對質,顧即在惶恐之中,突然也有了解脫了感覺。

    但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向林景衡解釋,甘小雨知道很多事情,包括自己家中不為人道的秘密,那是自己最不願意讓林景衡知道的。

    窒息感襲來,顧即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如果自己向林景衡坦誠,林景衡會不會嫌棄他?

    他掙扎著猶豫著,這時候房間外突然有了聲響,顧即警鐘大作,立馬從床上彈起來,對男人深深的恐懼令他即使到了這個年紀還是無法抵抗男人。

    他看向緊鎖的房門,房門上鎖並沒有給他帶來更多的安全感,就像現在,男人粗暴的捶打著他的房門,砰砰砰的像是惡鬼催命,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是粗嘎,「開門,給老子出來。」

    顧即不敢耽擱,手腳並用的爬下床,兩隻手不安的蜷了蜷,才緩緩把房門打開,男人一把將他往後推得踉蹌了幾步,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有些醉意的男人,實則心中已經開始戰慄。

    多日酗酒讓男人的臉色看起來很是可怖,他額頭青筋爆著,打了個酒嗝,「錢呢?」

    顧即反應不過來,怔怔的看著男人----男人從他初三開始就沒有再給過他一點生活費,現在反倒伸手向他要錢?

    他搖搖頭,咬著唇,「我沒有錢。」

    那些積蓄是他接下來兩個月的生活費,如果他交出來,那麼他該怎麼辦?

    男人可不理會他的死活,赤紅的眼像兩顆大紅燈籠緊瞪顧即,像要把顧即瞪出一個洞來,顧即本能害怕的往後縮了下,男人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三兩步上前用力推開顧即,「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自己找。」

    顧即慌張的追上去扯住男人的手臂,嘴裡說著,「我真的沒有。」

    「滾你媽-逼。」男人反手給了顧即一巴掌,是不禁控制的力道。

    顧即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腦里也轟隆隆的,但頭一次,他依舊緊緊抓著男人的手不肯鬆開,表情也是從未有過的對抗。

    不能讓他拿走自己的錢,那是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還有林奶奶的錢,不能給他。

    男人被顧即近乎無懼的表情惹怒了,嘴裡吐了幾句髒話,左手一把扯住顧即的手臂,「反了天,你皮肉又癢了?」

    顧即只是死死的看著男人,聲音喑啞的重複著,「我沒有錢。」

    「老子□□-媽,」男人徹底被惹怒,他今天手氣不好,輸得響叮噹,要不是走投無路了,還用得著和這東西拿錢,他扯住顧即半長的頭髮,磨牙嚯嚯,「你打工的錢呢,放在哪裡?」

    顧即疼得扭曲起來,依舊一言不發,倔強的和男人對峙----那是林奶奶的錢,他不能拿出來。

    腦海的念頭一旦形成,顧即便咬緊了不肯鬆動,哪怕是男人將他打一頓也好,只要不會死,他沒什麼怕的了。

    男人暴虐起來,手臂上纏著的兩隻手像挑起他的暴力神經,他赤目以對,在他不知不覺間,顧即已經從那個隨他施暴的孩子變成一個敢和他對抗的少年----這讓他想到那個賤人,特別是那雙眼,永遠都是一副水光泠泠的樣子,活像別人虧欠了她。

    男人捏住顧即的纖細的手腕,稍微一用力,白皙的皮膚就是一片紅色,他的雙眼也因此染上了血紅,酒精上頭,男人不管不顧,左腳抬起狠狠踹在了顧即的腹部。

    像是有一記大錘猛的砸過來,顧即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他疼得雙手一松,整個人往後倒去,蜷縮在地上拼命的乾嘔。

    他還沒有那個能力和男人對抗,只得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男人翻箱倒櫃,找到包裹在鐵盒子裡的錢財,他看見林奶奶給他的紅包,刺目的紅仿佛讓他有了力氣。

    顧即捂著肚子,劇烈的喘息,額頭都是汗,口氣已經變成了央求,「錢你拿走,求你把紅包還給我。」

    那是他不多的一段美好回憶,他不想也一併毀在了男人手裡,顧即又想起林景衡了,眼眶猛的發紅,心口抽痛起來。

    幸好男人也只是想要錢,他把裡頭的五百大鈔抽出來,像丟垃圾一樣施捨給地面上發抖的顧即,「早這樣不就好了,賤貨。」

    又良心未泯的抽了五十塊錢丟給顧即,腳步一深一淺的離開一片狼藉的房間。

    顧即伸手拈住薄薄的紅包,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最後趴在地上像只受傷了找不到依靠的小狗嗚咽起來。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不幸的,還曾經妄想試圖改變這種生活,可男人一次又一次打碎他的希冀,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種生活----顧即只覺得不見天日。

    男人的一巴掌很快讓顧即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但這並不是最嚴重的,第二天的時候,他的肚子青紫了一大塊,稍微一動都是鑽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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