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2023-09-25 21:58:21 作者: 沐子笙
    他有點捨不得鬆手了,幸好林景衡也沒說什麼,於是顧即像是個偷吃到糖的孩子一路抓著林景衡的衣服,兩個人再沒有談話,卻也不顯得尷尬。

    在林景衡家吃完飯做完作業已經快八點了,林景衡洗好澡出來,正見顧即盤腿坐在地板上神情極其認真的研究著一道地理題。

    很快就是統考了,地理是顧即的弱項,林景衡為此沒少給他輔導。

    林景衡擦著濕漉漉的頭髮,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顧即身上,顧即全神貫注著,並沒有發現他的眼神。

    從林景衡認識顧即以來,顧即一直以來都不受人歡迎,後來大概與林景衡走得近了,又因為林景衡有個教導主任的爸,再加上初中生的心思成熟了些,情況似乎有所好轉,但習慣使然,顧即沒有朋友的局面一直都沒有改變。

    林景衡有時候想,自己甚至算得上是顧即唯一的依靠。

    他盤腿坐上床,眼神微微暗淡了些,其實他有些介意夏夏的存在,但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大概是怕如果顧即多了夏夏,會把他忽略。

    五年的相處,顧即在林景衡心裡的重量已然不可低估,他早已習慣顧即的眼裡只裝著他一個人,甚至希望顧即能永遠圍在他身邊鬧騰。

    他很難想到顧即突然不只有他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也會圍著別人轉,對著別人笑?

    林景衡思及此,微微皺了下眉。

    顧即終於把地理題算了出來,他小小的雀躍一聲,抬頭這才發覺林景衡正看著自己,便咧開嘴笑,「我做出來了,你看看對不對。」

    說著半跪著把練習本遞給林景衡。

    林景衡把毛巾隨意搭在脖子上,接過顧即的練習本,他其實有點心不在焉,並沒有細看,不自然的抿了下嘴,他突然說了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你覺得夏夏怎麼樣?」

    顧即正巴望著林景衡給他檢查作業,沒料到林景衡會提這件事,一顆心慢慢沉下去,想林景衡到底是把夏夏這件事往心裡去了。

    其實林景衡和夏夏看起來挺般配的,顧即這樣催眠著自己,雖然有點難受,但還是不留餘力的為夏夏說起好話來,「夏夏長得很漂亮,人又仗義,還有學習成績也不錯……」

    他正想多說些好話來誇誇夏夏,林景衡輕輕嘖了下,像看塊朽木看著顧即,眼神之中又隱藏點什麼,他打斷顧即的話,「我的意思是,你喜不喜歡她?」

    這句話更是令顧即訝異,驚訝過後便是否認,「我和夏夏只是好朋友。」

    他生怕林景衡誤會他和夏夏的關係,因此語速很快,聽得林景衡倒是笑了一下,「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顧即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支吾道,「我沒有緊張,只是,你突然問這個問題,我……」

    林景衡好整以暇的看著顧即,低頭微笑,把地理練習冊往床上一擺,腿一跨下床走到寫字桌。

    顧即看著林景衡在書包里撕了頁紙,頓了下,拿筆在紙張上寫了句什麼,然後折得四四方方的,又打開書櫃,抽了個信封出來,把紙張塞了進去,這才又向著顧即走過來,盤腿直接挨著顧即坐下。

    顧即眼睛一直盯在林景衡手上的信封,信封並沒有糊起來,他問,「這是什麼?」

    林景衡把信封給他,坦然道,「幫我帶給夏夏。」

    顧即伸出去的手頓時僵住,他抬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林景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寫情書給夏夏?」

    林景衡噗嗤一聲笑了,很輕很輕,但能聽得出他心情不錯,他睨著顧即,「就當是吧。」

    這四個將顧即的腦袋攪成一團漿糊,他愣愣的哦了聲,接過信封,感覺心裡的某處好像空了一塊,還有點發酸。

    可是作為林景衡的朋友,他應該高興的,顧即不得不擠出個笑容來,打包票道,「我一定把信送到夏夏手上。」

    林景衡默默看了一會顧即,伸手在顧即的腦袋上磕了下,繼而翻身上床,「說話算話。」

    顧即低頭端詳著信封,思緒已經飄到千里外去了,他從未有過的難受,甚至想到明天把信給了夏夏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林景衡如果和夏夏在一起了,那麼以後就沒有人會和他一起走了吧,熟悉的孤獨感驟然又回歸,顧即吸了吸鼻子,悄悄去看在床上擦著頭髮的林景衡,咬了下嘴唇提醒自己----林景衡是你最好的朋友,他有了喜歡的人,你應該祝福他,怎麼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難過呢?

    可是越想,顧即便越是無法開懷,很多時候,感受到了溫暖和光明的人,就很難再走回冰冷和黑暗裡去。

    顧即只得強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努力的揚了個笑容,對著林景衡說不早了得回家。

    林景衡沒有攔他,嘴角一直都是帶著笑意的,臨出門的時候,還囑咐他不要偷看信件,還有信件必須在明天放學之後再給夏夏。

    顧即一一笑著應了,等出了3棟樓,卻怎麼再也笑不出來,自己真是自私極了,明明想要霸占著林景衡,卻偏偏得假裝一點兒也不介懷。

    在顧即的認知里,很清楚明朗,他失去一個林景衡,便不會再有其他人,於是他只得用盡全部的心力去維護兩個人的友誼,生怕行差步錯,就不能繼續留在林景衡身邊。

    顧即垂頭喪氣的往家裡走去,他哪裡會知道,頭頂上月光盈盈,半掩蓋的窗口,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正時刻注意著他的動向呢。

    有了昨天的事情,今天夏夏一整天都沒有搭理顧即,在往常顧即是會討她開心的,但今日實在提不起精神來,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顧即忐忑而艱難的把準備好的信封拿了出來。

    昨夜回去,他其實多次萌發打開信封看看裡頭寫了什麼的念頭,但最終還是阻止了自己,林景衡肯把情書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定是對他很信任,自己又何必做個小人。

    但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翻來翻去一整夜睡不好覺,早上起來顧即照鏡子嚇了一跳,黑眼圈重得直比上熊貓了,人看起來也無精打采的,像只病殃殃的小雞崽。

    眼見夏夏收拾好東西,仰著自己高傲的小臉就要離開,顧即一咬牙,喊住她,「夏夏。」

    好在夏夏還沒有到完全不搭理他的地步,回過頭來氣鼓鼓的看著他,「幹嘛?」

    顧即破罐子破摔,嚯的一下站起來,快速的把信封塞到夏夏的手裡,憋足了氣說,「這是林景衡給你的。」

    說完一扯書包就往教室外跑,他其實能料到林景衡在裡面寫了什麼,情書不外乎那些內容,林景衡又寫了不到幾個字,顧即幾乎能想到夏夏打開信封后狂喜的表情。

    可是他真的難受極了,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只得一路狂奔將所有的異樣給壓抑在心裡,直到喘著粗氣跑到校門口----原先林景衡站的位置現在正站著不認識的幾個學生,有說有笑的。

    顧即的心咚的一下就空了,腳步漸漸滿下來,繼而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