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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58:21 作者: 沐子笙
    這個發現其實是無意的,他不太可能做出趴在窗邊這樣危險的動作,只是有一天百般無聊拿著筆在窗台前轉,筆蓋不小心掉了下去。

    於是他自然而然就探出身子往下看,當然是不可能找到筆蓋的,只是目光一轉----他看見被樓房陽台遮住的景象,明明是差不多的結構,他卻一下子就看見了那面掛在牆壁上的鏡子。

    鏡子的折射其實看不太真切,只能看出是個陰暗而簡陋的房間,從小良好的教育教導他不能窺探別人的秘密,他正準備把身體收回來,一個人影卻悄然的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只能看到後腦勺,稍微泛黃而柔軟的頭髮,很眼熟,他一愣,終於看清鏡子裡折射出來的景象。

    顧即站在鏡子面前,上半身是□□著的,瘦削的肩頭上有著明顯的淤青,他好像在哭,又不像在哭,只是空空的站在鏡子前面,毫無反應。

    林景衡看得忘記收回目光,直到顧即動了,他才猶如驚弓之鳥馬上回歸了自己的房間----他竟然做了偷窺狂,呆呆看了顧即那樣久。

    顧即肩頭的傷像是清晰的呈現在他面前,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細白皮膚下流動的血液。

    肯定很疼吧,林景衡又想起顧即被高大男人追著打的情景,觸目驚心,一生都難以忘懷。

    那天晚上林景衡睡不著覺,想顧即的情況,想顧即的生活,也想顧即的傷口,理性告訴他偷窺別人是不對的,但感性卻驅使著他半夜又將身體探出去。

    他像是只做錯事的小貓,小心翼翼的偷看老鼠的生活,充滿好奇,又對這隻小老鼠產生了同情心。

    從此往後,林景衡便有意克制著自己去窺探那扇窗口,一來素年的教育不允許他做這樣子的事情,二來他似乎也怕再見到顧即身上的傷口。

    那更像是一種無能為力。

    小時候的林景衡,還不足強大到可以庇護顧即。

    可是今夜他又忍不住探出了身子,他甚至希冀顧即也能探出頭來回應他,但是並不能如他所願,顧即房間的窗口只是開出了一條小縫,他無法看見鏡子裡折射出來幽暗的房間,更無法看見在房間裡走動的顧即。

    儘管如此,他此時鬆了眉頭,滿心愉悅,他似乎很久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他抬頭看,今夜的月色正明----去夏令營的時候,如果天氣好,他能和顧即躺在草地上看滿天繁星。

    顧即一定會露出他喜歡的笑得像小奶狗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顧即房間鏡子終於派上用場了!

    林景衡的視角我本來是想在番外寫的,後來想,不如用雙視角的方式展現在正文裡。

    這樣大家可以更了解林景衡這個人物,也能知道,這篇文,其實是雙向懵懂的暗戀啊!!!

    算不算糖呢?

    第23章 插pter23

    天清氣朗,老槐樹在朝陽的照耀下搖曳生姿,空氣是夏日特有的乾燥和清新,知了沒完沒了的叫著,白晝不分。

    天氣一熱,家家戶戶起得早,已經有人三三兩兩結伴出門去了,到了暑假,炙熱的太陽都無法阻止孩子撒了歡的玩耍,每走幾步就能聽見孩子清脆的笑聲。

    外頭的熱鬧是別人的,安靜是顧即的。

    他從林景衡那裡借了一本《十萬個為什麼》,睡飽起床後就盤腿坐在床上看書,其實裡面有很多內容他看不懂,特別是科技類的,名詞五花八門刁鑽晦澀,無從理解。

    但他還是看得津津有味,這是他唯一的樂趣,即使一個人的時候,也不會覺得無聊。

    家裡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悶熱,顧即一手拿著扇子輕輕搖著,一手翻著書頁,他低著頭看得脖子有些酸,於是忍不住轉了轉脖子。

    明天統考成績就出來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他有點期待也有點慌張,可是他心知肚明知道自己的去處,所以並沒有迫切感。

    又翻過一頁,正是講太陽光合作用的篇章,顧即看得皺緊了一張臉,為什麼葉子能吸收二氧化碳,什麼叫做二氧化碳?

    他不懂,看起來就有點發困,只得直起頭伸了個懶腰。

    房間外面突然有了動靜,顧即豎起耳朵聽了一會,他很熟悉這個開鎖的聲音,只一瞬,他就渾身戒備起來,急急忙忙把書本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然後手腳並用的從床上滾下來,找了個角落躲起來。

    肯定是男人喝酒回來了,他屏住呼吸,細細聽著,只要自己不發出聲響的話,男人是不會找他的,那樣就避免了一頓臭罵。

    只是顧即剛找了位置躲好,外頭的男人卻猛然暴躁的與人說話,「找誰?」

    他心裡一咯噔,出乎意料的的竟聽見了林景衡禮貌而疏離的聲音,「請問顧即在家嗎?」

    顧即頓時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林景衡怎麼會來找他。

    男人感覺是喝了不少酒,說話都是含糊的,「你就是,那個,什麼,林,林什麼來著?」

    「林景衡。」

    「對,對,」男人打著嗝,他現在一定是滿臉通紅的樣子,「我聽說,你和我兒子,走得很近?」

    林景衡還是禮貌性的回應著,「我和他是朋友。」

    男人嘿嘿笑了兩聲,「朋友……」

    顧即一顆心猛往下沉,再也顧不了害怕,一咬牙起身衝出了房間。

    雖然兩年來林景衡和男人打過幾次照面,但這似乎是兩個人第一次交談。

    顧即無法想像林景衡看見男人會是什麼想法,可是他更害怕男人說出什麼惡俗的話來,顧即不允許男人把對待自己的粗暴用在林景衡身上。

    他幾乎是奔向大門口,看見男人高大的身影條件反射的瑟縮了一下,又馬上跑上去,張大了嘴巴,一個爸字在看見林景衡那刻驟然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壓堆積在心底的自尊心突然如同海綿吸水一般迅速膨脹開來,從心口蔓延到四肢,令他全身燥熱,甚至不敢去看林景衡的目光。

    男人聽見聲響,晃晃悠悠回過頭來看,看清楚了,斷斷續續大罵道,「你死了,在家,在家不吭聲。」

    顧即感覺自己呼吸有些困難,他走到男人和林景衡中間,那么小小的一個人,站在林景衡前面,抬頭無所畏懼般看向男人,像是要把林景衡保護起來,其實他腿肚子已經開始打顫,但還是做出個近乎哀求的表情,費力說,「我剛睡著了,沒聽見,這,這是我同學,我先和他出去,中午我會回來給你做飯。」

    男人喝紅了眼,此時根本就不想聽他說話,軟軟的一揮手,粗聲粗氣,「走,別妨礙,老子睡覺。」

    顧即如得大赦,急忙想要逃離這裡,男人卻又一聲吼住了他,「等一下。」

    他不安的回過頭瞄了林景衡一眼,只能看見林景衡線條分明的下巴。

    只見男人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摸著什麼,摸了好一會,丟出了一團東西,「別,別給老子丟臉。」

    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顧即盯著地面幾張皺巴巴的紙幣看了一會,換在平時,男人肯大發慈悲給他錢,他應該是滿心歡喜的,但他現在身後站了一個林景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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