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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58:21 作者: 沐子笙
    「哪個即?」林景衡問。

    「啊,」顧即撓了撓腦袋,「即使的即。」

    林景衡這才不再問。

    這時候斯文男人電話打完了,笑吟吟的走過來道,「車要開進來了。」

    又對著顧即說,「今天謝謝你了。」

    顧即曾幾何時接受過這麼多謝意,很多時候都是他在謝別人,他有點受寵若驚,「不用不用。」

    眼見時間差不多,那個男人如果想要吃飯他而沒有做好是會挨打的,顧即不敢再耽擱,和林家三口說再見,然後急匆匆的抱著輔導書往前面的樓房跑。

    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林景衡也在看他,夕陽西下,小小的少年站在那裡,落日打在他白皙的臉龐上,表情不甚真切,整個人像是和身後富有年代感的樓房融為了一體,變成一幅精緻的畫----很多年後,顧即才知道,從這一刻開始,這幅畫就烙印在他的心裡了,此後再也無法泯滅。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對不起我給了顧即一個悲催的身世…】

    第6章 插pter6

    顧即小心翼翼的上樓,然後抱著輔導書挪到自家門口,發現家門沒有鎖,他提著一口氣打開門鑽進去,屋子裡嗆鼻的酒氣味還沒有消散,慶幸的是男人並不在屋子裡。

    這種情況看來,男人今晚多半不回家了,顧即暗自鬆了一口氣,把門給反鎖脫鞋入屋子。

    他把輔導書整整齊齊的放進已經破損的書包里,走過客廳的時候險些被男人遺留下來的啤酒瓶子絆倒,他盯著那個空蕩蕩的啤酒瓶看了好一會兒,賭氣的踢了踢,最終還是得彎腰把瓶子丟進垃圾桶。

    開窗散氣的時候,往樓下看了一眼,搬家的卡車已經到3棟樓了,從車上卸下來幾個行李箱,顧即隨意瞄了幾眼,只有林爸爸在外面張羅著讓人往樓上搬行李,林景衡並不在。

    於是他不再看,折身進了廚房,水池裡堆積著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吃完還沒有洗的髒碗碟,顧即無奈的嘆了口氣,家庭的特殊讓本該處於無憂無慮年紀的他早已習慣了做這些家務活,他擼起袖子,在悶熱的廚房裡洗起碗來。

    收拾好的時候後背濕了個透,又不得不跑到客廳的落地扇前面站著,風扇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顫巍巍的轉動著,風力很小,根本解決不了此時熱得滿頭大汗的顧即的需求。

    顧即想伸手拍拍這台落地扇,又想到家裡唯一還會轉的的也就只有這個老夥伴,到底沒捨得下手。

    草草解決了晚飯,顧即興奮的沖了個涼水澡,渾身舒暢的滾到了床上去,拿著竹扇像在樹底下乘涼的那些老人一下一下的扇著。

    以他常年觀摩老人扇扇子的姿勢來看,他已經找到了最佳技巧----扇的時候不能快,用力扇的話不僅手會酸,還會適得其反的出汗,不划算,要用手腕發力,扇的時候要有規律,風不大也沒關係,能保持有風就行。

    他就這樣愜意的躺在床上,想以後長大了或許可以當一個扇子批發商,誰想要扇得好就問他技巧,問一個收費五毛錢,問十個他一天的伙食就有著落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外頭的樓房都開起了燈,街道上又恢復了熱鬧,應該是小區裡的老人吃飽飯後又出來溜達了。

    老舊的路燈投射著幽黃的光,能聽見樓下人家打招呼的聲音,隔壁應該是開飯了,細聽的話能聽見張羅加菜的聲音,好像是二虎又不肯吃青菜被罵了。

    顧即坐起來,半個身子探到窗外去,3棟樓一對年輕夫妻剛剛下班回家,有說有笑的入了樓房。

    卡車已經不見了,林家三口也不在了,正是飯點,家家戶戶都飄著飯香,顧即用力吸了吸鼻子,好像還能聞到炭燒豬肉的味道。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有吃到肉了,借著路燈看著自己的手腕,因為太瘦,手腕的骨頭很清晰,不吃肉就長不胖長不高,自己已經十歲了,看起來卻和二年級的學生沒什麼區別。

    怎樣才能不吃肉就長高長胖點呢?

    顧即陷入了沉思,等他再抬起頭,3棟樓斜對面一個房間已經亮堂起來,他愣了下,他天天晚上趴在窗前看,從來就沒有見過那扇窗戶裡面的房間亮過。

    這讓他找到點飯後的樂趣,目光一動不動的粘在那扇窗上,試圖想要看清楚窗裡面的情況。

    等了很久,窗被人從裡面打開了,顧即屏息以待,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伸出頭去看,先是一台只露出了角的褐色書寫桌,桌面上放著一個沒有打開的檯燈,繼而一個少年慢慢的走出來站在窗口前,濕漉漉的發,白色短袖,看起來像是剛洗好澡的樣子。

    顧即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站在窗前的竟然是今天下午才見到的林景衡,他對這個乾乾淨淨的男孩子很有好感,因為小區里沒有一個男孩子比他好看,也沒有一個男孩子比他有禮貌。

    顧即想要跟他做朋友。

    於是他欣喜極了拼命揮手想要吸引林景衡的注意力,林景衡竟然也慢慢轉過頭來了,正是往他這個方向,顧即就更是開心,正想喊他的名字,卻發現林景衡只是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林景衡三個字頓時被扼殺在喉嚨里。

    林景衡只是單純在打量這個新環境而已,壓根就不想理他----顧即氣餒的把探出去的半個身子收了回來,這時候他發現他也看不見林景衡了,他的視線被樓房凸出來的一道水泥砌成的陽台擋住了。

    林景衡不是不理他,而是看不見他,再說,林景衡也不可能做把身體探出窗戶的動作,他看起來家教像是很好的樣子,這種行為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

    顧即現在只能看到書寫桌的一角,也勉勉強強能看見林景衡搭在窗台上的一隻小拇指,他兀自傻樂的半天,想這是他一個人的小秘密,林景衡絕對不會知道自己住在這裡。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讓林景衡知道自己住在哪裡,又看了一眼自己亂糟糟的家,好像又有點明白了。

    發現了點小樂趣後,顧即就關了窗不再看,拿著扇子又繼續慢騰騰的扇了起來,時間還早,顧即沒事情可做,想到明天是星期一得上學,還不錯的心情又更明朗了些。

    顧即喜歡上學,雖然同學們都不太愛和他玩,但至少熱熱鬧鬧的,在家的時候,不是要面對兇狠的男人,就是一個人在房間裡發呆,無論哪一個都不好受。

    如果他有朋友就好了,其他同學都有朋友,等他成功和新來的林景衡做了朋友後,應該就不會是孤零零一個人了吧。

    顧即上學從來不遲到,今天也是一樣,他是第二個到教室的,比他先到的是他們班的勞動委員。

    二年級的時候,顧即也競選過小組長,但只有一個新來的外地同學投他一票,那個同學一開始還願意和他玩,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搭理他了。

    可能是和當地的孩子玩到一塊去了吧,和他一起玩就不能和當地的孩子一起玩,他一個人哪裡比得過那麼多人,他要是外地同學,也選擇當地的孩子。

    勞動委員看到他,有點尷尬的樣子,左右看沒有人,好像在猶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顧即心裡有點開心,說了聲,「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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