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2023-09-25 21:48:48 作者: 明年夏天
她行走在白樺林里,風吹過樹葉發出簌簌的響聲,白樺林的地上出了掉落的葉子還有茂盛的青草,走著走著居然還能看到一條靜靜流淌的小河,說是小河其實更像是一條略顯寬闊的小溪,戚靜舟腳步一轉往溪水邊走去,水面清澈見底,水邊綠草茂盛,陽光透過樹葉照射在水面時反射出點點金光,這點金光又伴隨著溪水的流動而顯得格外波光粼粼。
樹林裡的風是微涼的,戚靜舟看著這一幕,原本煩躁的心莫名平靜了下來。
她沐浴在涼風中,席地坐在茂盛鮮活的草地上,心裡貪戀這這點寧靜就不是很想那麼快回那個滿是黑暗的『家』了。
算著如果走路從上林村回白樺村,她少說得太陽落山才能走回,這樣想著就更加不著急了。
望著靜靜流動的溪水,戚靜舟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漫無目的的繞著指尖轉啊轉,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那指尖的狗尾巴草轉著轉著就忽然被人猛地扯斷了,稀碎的草種子掉在地上被風一吹滾的老遠。
嘩啦!
就在戚靜舟思考怎麼做到讓徐家婆子早日脫離『苦海』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水聲,戚靜舟唰的回過神抬頭望去。
在距離她上游大約二十米左右的溪對面,一道欣長的身影拿著桶彎腰打水,那個人一如以往穿著一身陳舊卻乾淨的白襯衫,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白色襯衫黑色褲子仿佛時他萬年不變的裝束,對方打完水抬頭轉頭就拎著桶往樹林深處走了,似乎並沒有發現她。
戚靜舟忽然想到記憶中常說的住在白樺林里的奇怪人,據說是個下放勞改的黑五類,又說是個很有文化留洋歸來的人,那人有著一片地,整天不是在種地就是在種地的路上,真看不出是個文化人。
但你要是真的見著人了,更看不出這是個天天種地的莊稼漢。
戚靜舟知道他是誰了。
孔鳳嬰。
想到這她也沒想著打招呼什麼的,看對方的樣子就不像是喜歡社交的人,據說在這村子待了兩年,兩年來除了村里書記大隊長就沒人知道他叫啥,只叫他『那林子裡的怪人』。
戚靜舟也沒起身,就坐在溪邊看著對方來來回回挑了十幾趟水,後來對方又在水邊洗衣服,整個人文文靜靜的洗起衣服來倒是乾脆利落,比戚靜舟不相上下。
戚靜舟沒有一直看他,只是呆呆的看著某一處發呆,遠遠看去似乎在想什麼想的入神了。
而正在擰乾衣服的人卻掀眼看了一眼遠處陷入某種思考的女人,隨後垂眸將衣服放進盆里又開始洗別的,明明是在做很俗事的事情,卻被他做的有幾分賞心悅目,行動間水波蕩漾,光透過樹上映照在他身上,遠遠望去畫面靜美。
洗著洗著他卻漸漸陷入了某種沉思。
他知道不遠處那個女人正在遭受著什麼非人的待遇,丈夫早逝背負罵名,婆母虐待小姑謾罵,活的不想一個人,明明過的如此痛苦卻從來沒有想過反抗,是一個十足懦弱的人。
他的記憶有一些模糊,隔著前前後後三十多年的歲月,他都快記不清她的模樣了。
他至今記得她的音容笑貌,卻又記不太清具體的樣子了。
那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及笄之年被繼母嫁給揚州首富曲家幼子,死於後爭一屍兩命,那個善良溫柔的女孩因為後宅陰而英年早逝,即便後面他為她報了仇,可終究天人永隔再難相間。
他是一個不稱職的哥哥。
孔氏被孔鳳嬰折騰的七零八落,可在魏朝,孔鳳嬰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佞臣,一個瘋子。
而這個瘋子死後,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代,又披起了那身人畜無害的皮。
孔鳳嬰指尖不由自主的摩挲幾下。
那個人並非孔雒,孔雒善良溫柔,她不是沒有反抗,她只是反抗之後失敗了,而在孔雒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這個哥哥卻被繼母壓在府邸動彈不得;而戚靜舟就是單純的懦弱且蠢,無藥可救。
想到這孔鳳嬰就再也懶得去理這個活該註定悲慘一生的人,人若沒有反抗的意識,一輩子就已經註定了。
誰也救不了她。
孔鳳嬰端起盆子轉身離開。
太陽很快落山了,戚靜舟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拍了拍屁股準備回去,白樺村傍晚的時候有很多婦女喜歡湊在一起聊天,一般這個時候就是十里八村消息流傳速度最快的時候,誰家男人女人搞姘頭的流言一般都是這群閒著沒事幹的婦女最喜歡聊的事。
戚靜舟慢吞吞的路過這群婦女間,居然還聽到徐家女婿疑似和隔壁村趙寡婦搭姘頭的流言,她想到記憶中畏縮老實被徐招娣壓的唯唯諾諾的男人,實在想不出這樣的人會和寡婦搞。
但是不是真的她並不在意,轉個彎就到了徐家,徐家的們半掩著,屋子裡黑乎乎的沒開燈,戚靜舟知道自己這個婆婆為了省錢晚上都不開燈。
看來徐家一家子已經吃完晚飯了,也不知道誰做的晚飯,但肯定沒她的份。
戚靜舟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平躺下,伸手從床板下面摸出一個干烙的餅無神的瞪著眼看著房梁默默啃餅。
這還是她用她娘給的三毛錢買的餅,她買了好幾個藏在床下,這餅又干又硬只要放在乾燥的環境裡可以支撐好幾個月不壞。
吃完餅就迷迷糊糊睡了,第二天被渴醒,一看天外大約太陽要升起來了,戚靜舟起身開始給全家做飯,然後在懷裡藏了半塊餅和幾塊鹹菜後背起竹簍和柴刀往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