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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48:48 作者: 明年夏天
裴桓近幾日常常聽聞母親與太子妃之間似乎多有磨擦,他是知道母親不忿掌管後宮大權落於太子妃之手的,可如今太子妃有孕,她怎麼能趁人之危呢?
「母后!」
裴桓走向皇后,滿臉不提倡,「大嫂如今有孕,你怎麼能在這時候奪權呢!」
皇后表情一頓直直看向兒子,「……誰告訴你的。」
奪權之事她尚且無把握,自然不能將兒子拉下水,雖然這不拉也被拉了。
裴桓哼哼唧唧,「皇兄臨行前托我照顧大嫂,您不能在我照顧大嫂的時候奪她管理後宮之權,不然皇兄回來會不開心的!」
皇后鬆了口氣,卻又憋了一口氣,「你就向著你大嫂不向著你母后?!」
裴桓表情為難,他不過是不想辜負皇兄囑託,為什麼母后就一副他不向著她的模樣,他沒有啊!更何況這只是他大嫂又不是他媳婦,他已經很客觀了好嘛!
「……我沒有。」裴桓委委屈屈,「您不能等大嫂生完我侄兒再奪嗎?你這趁人之危實乃小人之舉,不行的!」
皇后:拳頭硬了
她神色明明滅滅的看向幼子,最終咬牙切齒吐出一個字。
「滾!」
裴桓連滾帶爬的被趕出了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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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等便又是三月,徐舟已經顯懷,而前線戰事愈發焦灼,梁軍隱有敗退之相,裴熙八百里加急送了信,信中先是表達了自己即將為人父的喜悅之情,隨後叮囑徐舟注意身子,不重要的事可以交給旁人做,最主要護好自己,而信的最後卻是懷念兩人初遇情形,回想不由發笑,還給孩子留了名字,全然一副囑託之態,徐舟閱後心情良久不能平靜。
她知道,此時前線君主大約已經受了傷,只是為了穩定軍心死死瞞著,而太子儼然心中亦不安。
他怕自己回不來,所以把一切後事都安排好了,甚至連徐舟離宮之事都安排妥當。
若陛下與太子戰死,作為先太子遺孀寡母,在新的君王臨位後將生死難測。
他不是不相信裴桓,他是不相信皇后。
皇后不會放過徐舟的。
作者有話說:
第三十四章
天元二十三年冬, 梁帝征西戎,梁軍抵達喬水,與孟、盧、縉等部落會和, 聯軍總數達兩百萬。聯軍從喬水兼程西征,至渠徽, 折而東行, 次日梁帝誓師, 歷數大梁百年之基業, 部族百年之和平在此一戰。再日聯軍行至西戎威郢, 梁師率數百精兵上前挑戰, 震懾西軍沖亂其陣腳,然後梁王親率助力跟進衝殺,將對方的陣型完全打亂, 首戰大勝。
後屢戰屢勝,梁王不顧臣下阻攔一意再戰,卻遭箭矢傷身, 終不治而亡, 西戎聞帝死訊, 意圖反撲, 太子臨危受命,攜軍以戰慘勝, 而西戎諸族俱滅,班師回朝以葬先帝於驕陵, 同年登基,次年改元天祈。
太子班師回朝那天, 全京城百姓夾道相迎, 徐舟站在東宮門口望了許久才等到她的夫君。
裴熙身著戰甲看到門口含笑的妻子, 終於忍不住奔向她緊緊抱住,徐舟順從的回抱,戰甲堅硬的磕的她難受,她卻安靜撫慰,因為她感受到了他身體傳來的顫抖。
「……我回來了。」少年聲音猶如萎靡的花朵,滄桑而乾澀。
徐舟忍不住眼眶微紅,「嗯,回來就好。」
他才放開她,她抬頭看才發現他雙目泛紅,而曾經恣意的臉上不知何時染了風霜,明明更像個男人了偏偏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哭。
他哭著說,我沒有父親了。
人性之複雜變幻莫測,先帝在時裴熙怕他,恨他,可先帝一走,他又開始懷念他,捨不得他。
不管以前如何,以後又如何,徐舟知道此刻的裴熙氏真真切切的在為先帝的離去而悲傷。
他們之間複雜的父子之情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明白。
當天夜裡二人合寢,徐舟如今不便,本不該同床,但裴熙依然義無反顧的要在她身邊,他們靜靜的躺在床上什麼話也沒說,而他的手卻一下又一下輕撫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算算日子,還剩一個月。」她看向他,「不知道男女,名字不改了嗎?」
裴熙撐起身坐在床上低頭看她,「不改了,就喚橋,駢木者曰橋,獨木者曰槓。來日是個知人善任,心懷大義的人。」
徐舟問他,「萬一是個女兒呢?」
他說;「唐有武曌,我大梁女兒自然也巾幗不讓鬚眉。」
他眼中星光閃爍,徐舟看著看著忽然笑了。
可愛之人自有可愛之處,在他眼中植物尚且需要善待,男女又有何不同?只是身在這個時代,諸多善思如謬論,他只也偶爾袒露一二,只是即便一二也得以讓她窺見他的目光。
怪不得他能做到,大梁有了他才是真的偉大。
天祁元年,後徐氏誕下公主,帝賜名橋。
徐舟看向抱著女兒的裴熙,如今不過弱冠之年,卻要撐起一個國家的未來,她往往回想總覺得對於一個二十歲的少年來講實在太沉重了。
但他卻甘之如飴,即便日夜挑燈,常常整夜都看不完。
而徐舟會在坤寧宮內永遠亮著一盞燈,等待他回來。
裴熙二十三歲那年,徐舟二十八歲,又誕下次女清,取微雨新晴,六合清朗之意。
那一年,朝中眾臣進言,求陛下廣納后妃,以延國祚,陛下大怒,罷朝七日,直言此生唯後徐氏一人,且大梁女兒又有何不如男兒,竟有立女為儲君之意,群臣大驚,跪於午門之外求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