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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48:48 作者: 明年夏天
舟舟站了一會兒,靜心傾聽,直到琴音漸消她才上前坐下,亭中青年青竹束髮,一雙眸淡若琉璃,其姿態閒雅,仿佛晴日之下的薄雪,乾淨純潔,一觸即化。
他放下撫琴之手,靜靜的坐在那兒側頭看她,滿目溫柔,是不似謝硯般春水蕩漾,而是恰如薄雪初化的柔軟。
他認真的看她,似乎在一寸一寸的對比,最終得出結論。
「三年未見,舟舟長大了。」
舟舟抿嘴輕笑,「大哥哥還當我是當年向你討糖的孩子嗎?」
秦蕭瑜輕輕勾唇,卻冷不丁的喉間微癢,握拳輕咳,舟舟連忙起身幫他倒了一杯茶,擔憂道,「這些年過去,大哥身子還未好嗎?」
秦蕭瑜搖了搖頭,「不礙事,今日怎麼突然來尋我,是出來什麼事?」
許是從小幫妹妹收拾爛攤子收拾慣了,一見舟舟便下意識想到她又闖了什麼禍等著他去處理。
只有在秦蕭瑜這裡,舟舟才敢將心裡壓抑許久的事情說出來。
「大哥哥,如今……」
如今朝中之事,涉及兩王之爭,如今再加個謝硯,長此以往,整個朝堂乃至天下都將受到不小影響。
眼見當今局勢愈加混濁,她一弱質女流無能插手朝堂之事,傻子都能看出來,陛下不加以制止恐也有坐山觀虎鬥之意,不管誰勝誰敗,免不了兩相俱傷。
舟舟看向秦蕭瑜,「大哥覺得何解。」
最開始她就勸不了秦蕭暄,他想當皇帝,也得看皇帝想不想讓他當。
秦蕭瑜垂眸,指尖滑過青瓷蓋碗,舉杯飲啄。
「何解?」
「你不是已經有了主意嗎。」
秦舟抬眸看向這個向來不問世事的大哥,有時候她也看不透他,似乎世間諸多事情在他眼裡是如此微不足道。
「就藩。」
早日離開,保得一條性命,做個閒散王爺。
皇帝的心意,從來不在他們身上。
「此事,還要拜託大哥才行。」
秦蕭瑜望著秦舟離去的背影,風吹動她的裙擺,行走間如牡丹盛開,他指尖滑過茶麵撩起一串水珠。
「本王進宮一趟。」
·
舟舟回來時天色已晚,謝硯此刻正在書房,舟舟去的時候他正在執筆謄抄,聽到舟舟的腳步聲他才放下筆合上書簿抬頭看她。
「是夫人回來了。」
舟舟點了點頭,餘光掃了一眼他的書桌,不過幾步之間謄抄的紙張便被他收拾乾淨,只剩下白宣紫毫以及一本合上的書。
舟舟不動聲色的給自己倒了杯水。
「我今日去見了大哥,同他說了些話。」
謝硯淺笑吟吟,「哦?說起來我還未拜訪過韓王,改日有機會定登門拜訪一番。」
舟舟看不得他這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似乎一扯到皇家,他就十分謹慎內斂,於是冷哼道,「你剛剛在寫什麼,我一進來就藏得這麼緊,莫不是在寫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她語氣沖人,但謝硯並未生氣,而是猶豫了一下,慢慢從書架上拿下剛剛藏好的書,起身走向她。
「是夫人寫的《梅縣雜記》,在下想再謄抄一遍,若校對無誤便用我謄抄的拿去刊印。」
舟舟在梅縣閒來無事時曾將當地風土人情,種植養畜之事記錄在冊,但也之事她百無聊賴之作,一回盛京這書就被她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沒想到在謝硯這?
舟舟看了一眼謝硯伸手抽過他手裡的書,打開一看,字跡悅目,還配有圖文解釋,少了幾分野趣,多了幾分專業,一看就不是她原來那本。
舟舟翻來覆去看了一半便把書丟給謝硯,謝硯連忙接住,目露疑惑。
「夫人?」
舟舟瞥了他一眼,「你到有閒心,這種事讓別人去做就好了,有這時間不去看看你兒子又怎麼霍霍那園子裡的花兒了。」
謝硯輕輕收好手裡的書,將之放在書架一角,言語間兀自悠然。
「遇兒愛花,為父怎能奪其所好,再說謝家也不缺這幾花幾草,隨他去吧。」
果然已經放養了嗎,世上的爹難道都一個樣?
舟舟懷疑人生。
「只是……」謝硯拉開抽屜,取出其中木匣,將原冊的《梅縣雜記》置入其中,將至收好推回,行動之間十分熟練,可見是做過很多次了。
「夫人此生第一本書,自當好好愛護,硯時而欣賞,見之生悅,實在不想將這份快樂贈予他人,又實在不想埋沒此書,便只好再作出版。」
他轉身看她,燭光昏黃,映襯這書架前的美人回眸是如此動魄驚心,看的舟舟連忙端起茶喝了一口。
「硯擅作主張,夫人不會生氣吧。」
氣……
氣……
氣不出來。
可惡!
這個男人總是擅長撩她心弦,她不能每次都被哄過去!
舟舟霍然起身往外,心想今日還沒給窗前的蘭花澆水,今日白天太陽這麼大,要是忘記澆水豈不得乾死咯!
澆水澆水澆水……
「夫人。」
謝硯不知何時跟在她身後,在舟舟準備推門時,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舟舟指尖一抖,明明他握的很輕,但她卻仿佛被千斤制約,怎麼都掙扎不開。
「夫人要去哪兒?」
謝硯右手扶住她的肩,微微側頭在耳邊詢問,氣息掃過耳廓,驚的舟舟忍不住後退,可她這一退,便直接退進他懷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