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那一天陽光正好，他像個從童話里跑出來的王子，一下就撞進了江葉芷的心裡，從此不曾忘懷。

    再多的苦，再多的委屈也都心甘情願！

    陸琛一路開著車，忽然瞪大眼睛，「你就是那個女孩子啊！」又轉頭看了看江葉芷的臉，「和小時候一點兒都不像，小時候可愛多了！」

    陸琛莫名的就有些愉悅，原來還在這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見過了她。

    「什麼呀！那時候那麼胖，哪裡有現在好看！」江葉芷絲毫不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已經遠遠的就看到了媽媽的墓，江葉芷忽然有些緊張。明明是不會說話的媽媽……

    可是看著她的照片，那張連眼睛都藏著星星的笑臉，她就會忍不住委屈，忍不住哭泣！

    為什麼要丟下她一個人，讓她承受這一切！

    她已經好多年沒有來過……

    下了車，陸琛從後備箱拿下準備好的錢紙蠟燭清香，劃燃一根火柴，把蠟燭點好插在墳頭。

    墳上長了很多青草，如果不是那個墓碑，可能都會分不清哪裡是草地哪裡是墳墓。

    「岳母在上，受小婿一拜。」

    陸琛明明是說的很正經的話，可是原本要哭出來的江葉芷卻「噗嗤」一聲笑了。

    「不要叫岳母。」江葉芷接過他點好的清香，看到陸琛不明所以的臉色笑著解釋道，「叫媽媽。」

    陸琛面色一暖，還真就對著墓碑老老實實叫了聲「媽媽」。

    「媽媽，葉芷來看您了！」江葉芷點燃錢紙，語氣輕柔，好像怕嚇到了墓中的人兒一般，「是女兒不孝，這麼久才來看您。當初您教我的我都記在心裡，卻獨獨少了你……」

    說著就忍不住得有淚掉下來，一下一下砸在燃著的火焰上，火光卻越來越來亮，絲毫沒有熄滅的意思，好像在傳達著墓中人的意思。

    陸琛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用手把墳墓周圍的草都清理乾淨。

    「葉芷，是我不對，」陸琛低著頭，看不見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讓江葉芷心中一暖。

    「對不起，娶了你，卻沒有好好對你，甚至都沒有來看過岳母……媽媽一面。我誤會過你，還……打過你，究其原因，還是我的錯。」

    陸琛從來沒有這樣給人道過歉，目光澄澈，語氣誠摯。

    「我以後不會這樣，為了你，也為了孩子。以後我們好好過下去！」

    第六十三章 只留一座空墳

    江葉芷終究心軟，何況愛了陸琛這麼多年，不管陸琛怎麼對她，都是她心甘情願。

    「為了孩子，我們都要好好過。」江葉芷對著媽媽的墓碑，那裡的女人很年輕，眼睛閃閃發亮，仿佛藏著兩顆星星。

    江葉芷迎著太陽對著陸琛笑，面容被模糊，那聲音卻異常清晰。

    江葉芷左手無意識地撫上肚子，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母性的光芒，在陽光下更加熠熠生輝。

    陸琛拔掉墳坡上的野草，手卻忽然頓住。

    「怎麼了？」江葉芷緩步走過來。

    陸琛搖搖頭，卻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手裡的那一篷草。

    「葉芷，你看。」陸琛把草根朝上，攤開手心擺在她面前，「有些不對，這個草像是種上去的。」

    種上去的？江葉芷疑惑地看著他，有誰會在墳頭上種草？

    陸琛又彎腰捧起一胚泥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這是新土。」

    看著江葉芷還有些不理解的神情，陸琛只好又解釋道，「新土，就是從下面翻上來的土壤。很潮濕，雖然不是最近翻的，可是一定在近幾個月之內。如果像你說的，從小就沒有回來過的話，這土不會是這樣的。」

    「你的意思是？」江葉芷忽然蒼白了臉色，眼裡淚珠搖搖欲墜。

    陸琛心疼，伸手把她摟進懷裡，「這有可能是個空墳。或者……」被人掘了墳挖出了棺材。

    但是後者對江葉芷的傷害太大了，陸琛把後半句話吞進了肚子裡。

    「可是……怎麼會？爸爸因為尹靜，一次也沒有來過，而且，這裡除了我和爸爸，沒有人知道。」江葉芷趴在陸琛懷裡，嘴裡嗚咽著。

    剛剛的一切都被對比的那麼諷刺。

    因為她的任性，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回來過一次……

    江葉芷實在不相信，從陸琛懷裡探出身來，蹲在地上直接用手挖土。

    「我不相信的，總要親眼看一看媽媽……」江葉芷泣不成聲。

    「葉芷……有可能是盜墓的呢？」陸琛安慰她，卻也知道這種安慰並沒有什麼用。

    於是也蹲下身來幫她一起挖。

    身後忽然有人叫住他們。

    是個扛著鋤頭的老漢。在這種老別墅區附近，陸陸續續有人搬過來。

    「小姑娘……」老漢頗有些警惕地看著他們，「你們在做什麼？」

    光天化日的挖墳，不管是誰都會看不下去。

    江葉芷哭道，「叔叔，這是我媽媽。」

    老漢明顯一怔，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帶著些可憐地意味，「不要挖了，這是個空墳。」

    「早幾年的時候，我剛搬過來沒多久，有次碰巧來這邊……看到這個墳已經被挖開了，裡面什麼也沒有！真是造孽啊！連死人都不放過！我老頭子看不下去，就把土給填回去了，至少……有人來祭拜的時候不會找不到地方啊！」

    陸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大叔，可是這個土明顯是近幾個月翻過的。」

    那老漢不信，自己上前熟練地抓了一把放在鼻子下，又捏來來看了幾眼。

    「還真是……」老漢怔怔的，他一個老老實實的農民，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麼一個墳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挖開。

    江葉芷終於相信事實，撲在陸琛懷裡大哭一場。

    「先回去。」陸琛吻了吻她的額頭，「是我不好，我會去查。」隔了一下又道，「不要哭了，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印度新德里。

    還是那個院子。趙先生懶懶坐在雕花椅子上，那椅子花紋繁複精緻，有中國獨特的風味。

    他旁邊蹲著一隻花貓，那貓一點也不好看，趴在地上也不靈動，懶懶的一團。

    趙先生腿上架著一本書，那書挺厚，硬殼的封面，用正楷寫著《詩經》兩個字。

    他一手拿著書，另一手是不是地摸一下那隻貓。

    有人敲門進了院子。

    趙先生頭也不抬，只問道，「怎麼樣？」

    「找到了，但是……」那人明顯一臉為難，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但是？」趙先生懶懶地重複他的話，卻生生將那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墳墓被人掘了……那是個空墳。」沒有察覺，背後已經是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