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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我到印度，就是這個地方，」趙先生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遭到暗殺。是那人救了我一命。」

    江葉芷聽得沒頭沒尾，不明白為什麼趙先生會忽然提到他的救命恩人。卻還是乖乖的默不作聲。

    「他是我的恩人。」趙先生邊走邊說，高大的喬木偶爾有兩隻猴子在竄。「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所以每隔幾年我都會來這裡住上一段時間或是一兩年。」

    「那他……已經不在了嗎？」江葉芷問道。

    趙先生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對，他已經不在了。當時他中了一槍，我把他帶到他住的那間小院，他就已經撐不住了。」

    「他求我照顧他唯一的兒子，他說他的兒子在國外。他撐著最後一口氣攔著我，不准我去找醫生，他和我聊他的兒子。」趙先生語氣中帶著傷感。

    「他說他姓閔，兒子不和他一個姓。我就忽然想起了你的母親。」趙先生走地有些累了，隨便找了個石頭坐下，「那時她也總是說，她的第一個孩子一定要和她姓。」

    江葉芷聽爸爸提起過這件事，他說那是媽媽第一次和他這麼堅持一件事情。可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媽媽又忽然不再執著。

    「他的妻子已經回國改嫁，在他出事之前，我曾經試圖尋找，卻總是無功而返。」趙先生接住樹上掉下的一隻猴子，「以前院子裡有隻花貓，他自己養的，雖然品種不純長得也不好看，但是很認人，有靈性。」

    「他走了之後那貓就整日蔫蔫的，我在這裡呆了半年，想養好這隻貓，沒想到沒過多久，它就死在了他的墳前，渾身僵硬。」

    「所以您又養了一隻？」江葉芷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嗯。派人去找了一隻一模一樣的，卻總養不出他那隻貓的樣子，好像連眼神都靈動一些。」趙先生說話帶著些上個世紀的感覺，卻莫名讓人覺得聽著舒服。

    「我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他總是亮著一顆真心待人，那貓才會如此喜歡他吧！」

    「我卻做不到，對人就總是喜歡把心蒙起來，以利為先。」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疲憊，顯然應該很少和人提及這些事情。「所以一到晚間，我就喜歡一個人待在院子裡，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一罈子骨灰終究不會說什麼，卻能讓他心靜如止水。

    第五十二章 回國

    江葉芷卻是不好接話的，人家可以說自己不好，你卻不能附和，不然就是缺心眼兒了。

    江葉芷陪趙先生轉了一下，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提出這次來印度的真正目的，卻被趙先生搶了先。

    「上次我和陸氏集團談的合同，你可以看一下。」趙先生只擺了擺手，「修澈，把合同給她看看。」

    這次出來，趙元也是打算把合同簽好，然後送她回國。雖然江葉芷是沈懿的女兒，卻終究不是沈懿。

    江葉芷都不用看就知道，裡面的內容對雙方都很公平。可是……

    「趙先生，」江葉芷有些臉紅，到底是明目張胆想占人家便宜，還想讓人家配合，不臉紅才怪。

    「趙先生，這邊的盈利點，能不能讓陸氏集團占六點。」如果不是這兩天和趙先生相處的確實不錯，江葉芷都開不了這個口。

    旁邊趙修澈的臉色變了變，卻抿著唇到底沒有開口說話。

    大概是沒有見過這種和趙先生談合作還敢得寸進尺的人！

    趙元沒有立刻反駁她，而是悠悠地轉過頭，手背在身後，不帶一絲情緒地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我哪兒知道為什麼！江葉芷心裡咆哮，面上卻還得保持笑容。

    「趙叔叔，因為嫁夫隨夫呀！」江葉芷俏皮地笑笑，牙齒在陽光下白的發亮。

    趙元恍一愣神，背在身後的手一動，差些就伸了過去。

    是她的女兒。那雙眸子驚人的相似！總歸還是心軟些。

    江葉芷心跳如鼓，掛在嘴角的笑都有些僵了，終於聽到趙先生低低的笑。

    「既然是這樣……」趙元壓了壓嘴邊的笑，「那就讓你們占六個點。」

    不知道是那聲『叔叔』打動了他，還是那張笑意盎然的臉鬆動了他的心神，趙元嘴角掛著笑，久違地帶了些真心。

    江葉芷拿著那份蓋了章的合同，心滿意足地回酒店收拾東西，趙修澈負責送她去機場，此時就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手指觸到那本厚厚的《詩經》，江葉芷一頓，拿起那本求遞給趙修澈，「很感謝趙先生的包容，這次來沒有帶什麼東西，反而吃住都是你們安排的。」

    「這是應該的。」趙修澈淡淡地應，卻並不伸手接那本書。

    江葉芷搖搖頭，「不是給你的，這本書是媽媽最喜歡的一本書，小時候給了我，我卻沒怎麼看過，這次帶來了，就送給趙先生吧！」

    趙修澈這才雙手接過，真誠地道謝。

    趙修澈送她上飛機之後開車離開。不知道是不是江葉芷的錯覺，她總覺得趙修澈對她似乎親近了不少。

    江葉芷提著行李箱一下飛機就看到一個男人，遠遠地就朝她招手。

    陸默穿著白色的運動服，手撐在欄杆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本就俊逸的人此時目光專注，嘴唇是一種淡淡的潤白色，看起來憂傷又執著。

    有姑娘以為他是哪個明星，圍著他要簽名合照。陸默本來還禮貌地拒絕，一看到江葉芷竟然直接翻身從欄杆跨過來。

    看著已經從自己手裡拿過行李箱的男人，江葉芷還有些回不過神。

    「陸默……」她怔怔地喊，「你……你怎麼來了？！不是……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陸默抿著唇笑，眼底有一絲小雀躍，眉眼處看起來卻異常疲憊。

    「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陸默悠悠地說，「我猜的。」

    陸默永遠也不會告訴江葉芷，從他目送她上飛機之後，每天都在這裡等著她，已經兩個夜晚沒有合眼。

    江葉芷笑，伸手拍了他一下。

    陸默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全世界的人都消失，只餘下她笑魘如花。

    陸琛坐在車裡，目光緊鎖著那兩人。

    女人對著光，他清晰地看見她臉上的表情。開懷地笑著，連左邊那顆小小的蛀牙都一清二楚。

    忽然伸手拍了拍陸默的肩膀，眸中笑意盎然。

    陸琛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漫著怒氣！

    口口聲聲說著沒什麼，轉頭卻又對著那個男人風情萬種。

    又想起在家時江葉芷眸子冷然的種種，心裡頓時又生出些諷刺的感覺。

    王翎把她要回國的消息告訴自己時，心裡竟然忍不住有些愉悅，特地推了一個會親自開車過來接她，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一幕！

    陸琛用力一拍方向盤，額頭青筋畢露。剛想把車往回倒，卻猛然驚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