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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39:26 作者: 花堅強
而她把這種冷漠淋淋盡致地表現給了她的家人,包括她的丈夫、兒子。
從有記憶起,海東麟就從未有過被母親擁抱的記憶,在他印象中,母親永遠都把自己關在她的工作室,和滿地的塑泥以及一個個冰冷的塑像為伴,她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眼中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丈夫兒子的身影。
她所創造的雕塑是那樣鮮活,那靈動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樣。她把自己所有的熱情都給了這些東西,用自己的生命去賦予他們靈魂,卻奪走了她的家人應該享有的溫情。
她的表現讓原本對這場婚姻抱有極大熱忱的海泰安也逐漸冷淡,大多數時候他更願意呆在部隊,而不是一堆泥人的家中。
海東麟就是在這樣一個家庭里長大,母親視他為無物,父親則對他過分嚴厲,他的童年就是在空蕩蕩的海家大宅里度過的。歡笑、溫情、疼愛,這些普通孩子應當享受的東西,他通通沒有經歷過。
在他六歲生日的時候,他默默地吃完了傭人給他準備的蛋糕,然後衝進了母親的工作室,大聲地質問她,為什麼整天擺弄這些雕塑卻不願意陪他。
「因為我無法左右你的思想和言行,」林秀之說,「但是你看,」她指著那些雕塑,「我卻可以操控它們的一切,喜怒哀樂、悲歡離愁,我就是它們的主宰,沒有我,它們就不存在於世上。」
六歲的海東麟不明白母親在說些什麼,卻用他驚人的記憶里把每個字都印在了腦海里。
在他十歲的時候,他朦朦朧朧地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並且開始思索:母親能夠操控雕塑,那他呢?他能夠控制什麼?這世上有什麼是獨屬於他的,是能夠被他主宰的?
他不再渴求父母親情,而是開始認真地尋找一個專屬於他、可以像母親掌控泥土一樣被他掌控的東西。
表面上,他溫文有禮、謙和沉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上流著那個女人沒有溫度的血液,他的骨子裡和她一樣冰冷徹骨,也和她一樣,從未用看待生命的態度去看待周圍的人。
後來,父母協議離婚,海東麟覺得這個決定來得太晚了,在這場如同墳墓般的婚姻中,作為強勢方的父親更像是個受害者。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了母親因意外過世,海泰安將王瑩母子接回大宅為止。
在那一天,海東麟感受到了背叛和遺棄,他曾經認為父親至少是在乎他的,卻沒想到他早已把愛分給了那對父母。
從這一天起,他原本就冷硬的心又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鎧甲,再沒有人能觸摸到。
他離開海家,孤身一人來到米國,告別了少年時代的自己,開始追尋困擾了他整個童年的東西----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可以任由他操控的東西。
他試過了很多人,卻發現,他對掌控他們的命運沒有興趣,他不在乎他們的喜悲也不在意他們的死活,沒有人值得他上心。
十幾年的尋覓後,他開始想要放棄,卻在這個時候,遇見了他。
他平靜的心第一次為了一個人如此急速地跳動,他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得到他,要讓他完全屬於自己。
他的野心開始膨脹,他懷著陰暗的目的接近他、孤立他,讓他把自己當成了生命中唯一的救贖。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成功的時候,對方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打擊,猝不及防、刻骨銘心。
在看完那封信的瞬間,海東麟有很長時間維持著那個姿勢,他的腦中一直盤旋著一個問題:他為什麼要走?
只要他想要,他可以把一切都給他,滿足他的一切需求,而他的要求,僅僅是讓潮生乖乖地呆在他身邊。
----「海東麟,我愛你。」
他想起了那晚潮生重複了無數次的話,這時才發現了這句話里深深的絕望。
他就這麼離開了他,甚至告誡他不許找他,如若不然,暫離就將變成永別。
「海東麟,我們都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這段感情里究竟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我們如此相愛,卻要互相傷害。」
這是潮生的最後一句話,而海東麟為了這句話徹夜難眠,在腦中反覆播放著這句話,直到把他變成了一句魔咒。
他想告訴潮生,這不是傷害,這是他所給予的愛,為什麼他不但不接受,還要逃離自己?他不是屬於他的麼?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讓他避自己如蛇蠍?
夜風透過窗戶吹進來,打在海東麟的臉上,那雕塑就靜靜地立在他的對面,空洞的眼神直直地衝著自己,他突然想起了母親,她就是用那樣一雙白淨的手整天與雕塑為伍,卻把身邊的活人都當成了空氣。
海東麟站起來,走到桌旁,拿起了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的雕塑,然後突然鬆手,雕塑掉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變成了無數碎片散落一地。
看著一地的碎片,海東麟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一些東西,只是那感覺消失的太快,讓他無法捕捉到。
他撿起一塊碎片放在眼前端詳著,漸漸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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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的肚子日漸大了起來,即使穿著衣服,也能看清它圓圓的輪廓。現在是夏天,外面炎熱難當,所有人都穿著輕薄涼爽的衣服,潮生穿著t恤出門的時候還總喜歡在外面套一件外套來遮掩日漸隆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