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頁

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那幾個門房小子不知究竟是真的沒聽到高老夫人傳過來的意思,還是真是蠢的聽不懂話,見高老夫人來了,還想上前去告狀:「老夫人,還請您給奴才們做主啊!這人不知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山野村婦,一開始就朝奴才們動手,將奴才們打得鼻青臉腫,奴才們將老婦人搬出來了,她還在口中十分侮辱老夫人,老夫人一定要為奴才們做主啊!!」

    高老夫人聽到這裡,差點昏過去——別說侮辱自己,便是叫自己跪下,她也絕不敢多說一句話,這些小子怎是一個個的蠢得如此離譜?

    其實往常,高老夫人最得意的兒媳莫過於三夫人,只覺得三夫人實在出身高貴,足以和自己的孩兒相配,能為自己和自己的孩兒面上增光;為人又十分聰明得體,乃是一家新婦的最佳人選。

    畢竟三夫人嫁過來之後,不像二夫人,總是自不量力的想要從她手裡分點權過去,從始至終都一直都沒有打過中饋管理權的主意,直到自己將中饋管理權交到她的手裡,她才打點,這段時日也將府中事事都打理得十分井井有條,十分討人喜歡。

    但是如今看到這些個門房如此愚蠢,高老夫人心中也不禁很有些怨氣——三夫人平常瞧著聰明的很,身邊的人也十分會調教,怎麼如今門房放了這麼幾個大蠢蛋在這?

    門房本來就是油水高的地方,從前這裡頭放的都是高老夫人自己貼心體己的人,後來明三回府的時候,她放在門房的那些自己人都給那個死閹人砍了。她縱使心裡頭氣得很厲害,也不敢頂風作案,所以到如今也沒插自己的人手進去,全是三夫人自己的人,怎麼還盡往這等靈活的職位上放這些蠢蛋?

    如此一來,高老夫人對三夫人也不禁生出許多怨氣。

    那婦人在旁邊也不言語,雙手插著放在胸前,冷冰冰的瞧著她。

    高老夫人頓時臉色一寒,立即呵斥道:「懂不懂規矩?可知道這位是誰?還不趕緊跪下!」

    那婦人被幾個門房小子包圍在其中,也絲毫不見侷促感,聽高老夫人這樣說了,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說道:「果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呀,這麼多年沒見過您,您如今的模樣真是與往日不同,可沒有見過您這般頤指氣使的模樣了,真是好新鮮吶,想必如今您的日子恐怕比從前舒坦多了!」

    婦人口中雖然字字句句說的都是「您」,可那每一個字都寫著極盡嘲諷之能事,字字辛辣如刀割,砍在高老夫人的面上。

    「你……」高老夫人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婦人瞬間打斷。

    「你什麼你?縱使如今你是翻了身了,做了正房夫人了,可別忘了本,想想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婦人一點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冷冰冰的看著她,臉上雖然有一點笑容,可全是嘲諷之色。

    「我……」

    「我什麼我,在我面前,你可沒有稱我的資格!」

    老夫人的面色變得極為難看,她興許想反駁,可是張開了嘴,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於是面色煞白煞白的,半晌也沒擠出一個字來。

    明棠便是在這個時候到的。

    阿澤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她雖然來瀟湘閣不久,但是卻與人都混得極熟,在明棠這兒聽了會故事,開解了她,然後心滿意足的離去了。

    她做事情做的很積極,今日該做的事情她都做完了,於是按照瀟湘閣的規矩,這會兒她正好可以去休息。

    阿澤是個小姑娘,正是年輕好動的時候,休息也不干別的,就是到處亂逛,想多聽些故事,於是逛著逛著,又到了門房附近,結果就瞧見了門房小子大戰新親戚的一幕。

    阿澤雖然看的都是些風花雪月的故事,但是對於這些什麼千手觀音大戰百面佛的東西也很感興趣,瞧見那五個門房小子圍著一個婦人,明明是以多欺少,頗有些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之意,卻被別人打得鼻青臉腫,連人家一點衣袍都挨不到的樣子,頓時覺得十分有趣,於是馬不停蹄地回來將此事當做一件新鮮事講。

    明棠原本也是當做一件新鮮事,聽著好玩,可是聽到那幾個門房小子年輕力壯的,卻打不過一個瞧著年近不惑的普通婦人,這件事兒聽起來就有些難以描繪了。

    她正有些津津有味地聽著故事,想想究竟是什麼場景,心中卻靈光一閃,好像隱隱約約的想起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

    那記憶想了起來,便再難忘,明棠順著記憶之神,順藤摸瓜,竟叫她想起來許多不得了的東西。

    於是明棠在院中也坐不下去了,不如去瞧瞧現場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是什麼情形。

    果然一過來,便瞧見她怒斥高老夫人的情形。

    這副模樣和前世里自己曾見過的一面,一模一樣,半點沒有改變。

    這人不是其他人,乃是鎮國公的幼妹,算得上是高老夫人的小姑子——但是此女郎可不是尋常的士族女郎,她自小就離經叛道,不肯接受家中教育,十二歲的時候因為女扮男裝跑到外頭,混入男人們才去的馬場,事情之後被她父親,也就是鎮國公知曉了,當場動用家法,將她按在祠堂打了十拐棍。

    這位小娘子性情極大,脾氣也大,被打了當夜就離府出走,她又是個十分有才情的人,於是還甚至留書一封,寫了一首洋洋灑灑的駢文,辭藻何等華麗,格調何等高,就如此掛在祠堂的門上,光明正大的告知諸位,自己與鎮國公府所有人道不同不相為謀,尤其是與鎮國公十分不合,此後不再見面,如此揚長而去,從此再也沒回來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