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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謝不傾竟會將她帶到太乙宮來?
她從謝不傾的懷中有幾分好奇地探出頭來,畢竟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都不曾到過太乙宮中。
傳聞這太乙宮修築花了數百萬兩國庫紋銀,其中如何如何金碧輝煌、恍若天宮,這確實是其中一因;
而明棠更對其背後的太乙仙人更為感興趣——這位道號太乙的道人,能從一個尋常道士,到能夠隨意出入宮禁,幾乎如同今時今日的謝不傾一般受先帝寵信,甚至受封國師的地步,其中必有不尋常之因。
謝不傾看出她的好奇,只道:「想看看?」
明棠便點點頭:「不曾來過,也是想看看的。」
謝不傾嗤笑了一聲:「總不過就是那些騙人的東西,也不過就是這一座留下來的空園林子還有幾分樂趣,你若是樂意看看,便看看吧。」
他口中雖然這般說著,卻也是將她暫且從懷中放了下來。
明棠落了地,便跟在謝不傾的身後,心中還想,謝不傾若是對這太乙宮這般不屑,怎生還在這深夜裡將她帶到這個地方來?
不過男人心,海底針,明棠向來是捉摸不透謝不傾心中在想些什麼的。
也許這地方確實不過就是有幾個園子,不過也不算破爛,總能看看?
謝大總督的眼光向來是很高的,也許這大梁朝上下也就這一個幾乎掏空了國庫才修建起來的太乙宮能看看,但也不過就是「能看看」,實際上還是個破爛園子罷了。
她在謝不傾的身後走著,頭上皎潔的月色為二人留下一圈朦朦朧朧的影子,明棠見謝不傾的影子在前,就在自己的腳下,趁著謝不傾不注意,以腳去狠狠踩他的影子。
卻不想謝不傾耳力好,聽得身後的聲響有一絲一毫的不同,便知道又是這小狐狸崽子站不住了,又起了什麼一肚子的壞水。
正當明棠踩了許多腳之後,謝不傾的聲音才從前頭響起:「如何,可好玩兒?」
明棠一僵,沒想到自己不過就是踩個影子,竟也被這謝老賊抓個正著。
小氣吧啦的,連影子都不捨得讓別人踩。
明棠在心中腹誹許多,面上可半點不露,只道:「我可不是故意的,不過只是湊巧。」
謝不傾心知肚明,不過是這小狐狸崽子找出來的藉口罷了,但她此舉著實如同稚齡女郎一般天真可愛,若是她喜歡如此,就隨她去踩踩吧,他也不大在意則個。
若是被外頭的那些人知曉,恐怕眼珠子都要滾落下來了,要知道這位爺最是厭惡旁人做這些偷偷摸摸的小事兒,便是對他有半點不敬,即便只是影子,興許還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要動怒的。
可見這位爺,也不是不會寬容體諒人,只不過要看個對象罷了。
謝不傾說罷之後,也不曾再提起此事,他在前頭引路,又恰巧今兒穿了的是一件淡色的氅衣。
今夜的月光著實亮而皎潔,他一頭青絲墨發都好似落了滿頭的霜華,身上的白衣也幾乎是與月色溶在了一起,明棠乍然抬頭望他,映襯著這白龍觀之中十步一景的景象,他幾乎如同化羽登仙的仙人一般。
這個時候,又是白龍觀之中的禁地,左右幾乎都看不見半個人影,寂靜地沒有半分聲響,明棠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恍然間以為他是那月華化為的靈精,引著她在這月華路上而行,好似下一刻便要踏入那天穹之上的月宮之中。
景色極美。
明棠是會怡情入景的性情,見這般景象,慢慢地也只沉醉在這一片人間仙境之中,好似忘卻了往日裡的那些沉重包袱。
待她終於從景色之中回過神來之時,仿佛有些明白謝不傾為何會在這樣的夜裡將她從鎮國公府之中帶出來。
離開了那樣的深深宅院,有那樣一刻,明棠才覺得自己是在做自己。
她凝視著謝不傾背影的目光之中帶了些不自知的溫柔,心中又是輕輕一跳。
*
也不知究竟在那樣的月色下走了多久,謝不傾與明棠好似越走越深。
謝不傾帶明棠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應該是走的太乙宮附近的側門,明棠跟著謝不傾走了這許久,終於遠遠窺見月色下莊嚴肅穆的朱紅大門。
那大門上落了好幾重的鎖,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所在。
明棠往深深院牆後看過去,便瞧見那院牆後頭好似是幾座宮殿,正巧今夜的月亮大如銀盤,就恰巧那般懸掛在一座比一座高的神宮之後,更是將這般場面襯托得極為震撼人心。
明棠思索,在這太乙宮中能夠有這般規模的宮殿,以此規制來看,應當就是當年太乙道人當值的太乙正宮,昔日他被先帝封為國師之時,便一直都居住在那正宮之中。
相傳也是太乙道人算出的先帝與先帝皇后二人熒惑守心,命不久矣,特意將他二人從宮禁之中挪居到這太乙宮之中,太乙道人日夜以自己的道法神通為先帝與先帝皇后祈福誦經,將自己的畢生心血都搭進去一半。
明棠也聽說過那些傳聞,經不住問道:「都說起當年太乙道人從小得三清神通,容顏不老,長命百歲,即便是古稀之年,也不過如同少年人一半容貌,童顏鶴髮,一身仙風道骨,可有其事?」
傳說之中,太乙道人為了挽救帝後二人,甘願將自己渾身的血脈都用以做法,多年的道法修為此功虧一簣,再也不能夠維持鶴髮童顏如少年一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