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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但這樣從小便從下九流滾出來的下三濫的卑賤之人,卑劣定是刻在骨髓之中,可不會同他講什麼江湖道義。

    於是封無霽終於還是想起來了自己身邊的姜思綿,連忙將人拉到身後:「你這樣仗勢欺人,想必我說不成,你也並不同意。」

    封無霽早在剛剛他亮出身後龍影的時候,便知道二人實力上的天差地別,其人本就是那樣狠厲酷烈的性子,又怎會和自己做什麼交易?

    不過是要拿軟刀子割肉,要他的命。

    所謂的交易,也不過只是口中說得好聽。

    「看來封仙尊年紀一大把,到底也是長了些腦子,知道你那些功夫,在我的面前太不夠看。」青年人笑著眯了眯眼。「既然你也知道交易做不做在我,我便同你言明,我要做這個交易。」

    他的意思其實十分輕慢,言下之意,不過是嘲諷封無霽蠢笨,還強買強賣,當真可恥!

    封無霽並不想與他周旋這些,只牢牢地將姜思綿護在身後。

    青年人的手便搭在了明棠細瘦的脖頸上,忽然氣勢一收。

    明棠察覺到半點輕微的壓迫之意,忍不住輕聲咳嗽。

    她心中一驚——這般動作,乃是脅迫。

    實力天塹一般,明棠心知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不是與自己熟識麼,怎會如此?

    難不成,他並不與自己熟識,方才那些,不過只是演出來給自己看的?

    難不成,他也認不出自己,只認姜思綿那張臉?

    難不成,他與自己這樣親密,也不過只是為了迷惑自己,只為了在她這樣出其不意無法反抗的時候,將手搭在自己的脖頸上,只是為了擰斷自己這條小脖子,為了給封無霽添堵?

    還是說……他其實,也不過是為了姜思綿而來,不過是用她來威脅封無霽,要從封無霽的手中,換走姜思綿?

    而隨著她的咳嗽聲,方才還同她言笑晏晏的青年人,嗓音已經變得十分冷酷:「人總是想要齊人之福,卻難免貪心不足。你今日需得做一抉擇,究竟是選你身邊的那人,還是選這位……青丘的小帝姬——

    我的實力,你心中應當知曉。今日,我要做的交易便是,我定會帶走一人,只不過帶走之後是生是死,那可不一定了。」

    明棠聞言,心中猛然一墜,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卻只看見他光潔的下巴。

    那一如她記憶之中的,那刀刻神鑿的模樣。

    也正是在這一刻,明棠突然能夠確定了,即便不將這面具摘下來,那一夜在記憶之中與她擦肩而過、驚鴻一面的少年人,便是如今身邊這一位戴著狐狸面具的他。

    而不是那護著心上人,牢牢站在對面的封無霽。

    但如今想起來又有何用?

    他與他皆為了同樣的人,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上,要殺她,只為了姜思綿。

    明棠垂下頭來,眼裡看不見神情,似有幾分落寞。

    可是,他拿她來換姜思綿,恐怕是打錯了算盤了。

    封無霽一心都在姜思綿那張屬於自己的面孔上,用她,可威脅不到封無霽。

    果然,只聽見對面的封無霽好像聽得什麼大笑話一般,嗤笑一聲:「可笑,天方夜譚。」

    封無霽當然不會選明棠。

    他連這位白送的倒貼夫人的名姓都想不起來,他怎麼會選明棠?

    若是他要殺明棠,便隨他去殺就是了,當初他心中可是不止一次有過這般念頭,只苦於她背後的青丘權勢——妖界的時間與修真界不同,他們在這蹉跎了這些年,在妖族其實也不過就只有幾日,那頭的狐帝狐後恐怕還不曾意識到自己的小女兒如今被人關著,做了這許多不值錢的事兒。

    當初封無霽不想讓姜思綿受委屈,不想讓跟了自己這樣多年的青梅竹馬居然在一個妖精的手下做小,在受用了青丘的小帝姬帶來的那些財寶之後,便只想將她立即殺之而後快。

    但是青丘動怒帶來的雷霆之威他承受不了,所以在一直將她關在宗祠之中,日日取血,如此這般。

    如今謝不傾要殺她,那就殺就是了!

    封無霽的話語幾乎沒有半分遲疑:「你若有此意,只帶走便是,是生是死,與我無關。但我身邊的阿棠,絕不能夠隨你走。」

    與此同時,他悄悄地在心中默念幾句梵語的咒文——那咒文,是密宗大法師教給他的,當他誦念起咒文,密宗大法師便知道催眠術可結束。

    他當然不在意明棠,但這人卑劣,若是一直演戲,殺了明棠之後又來奪他的阿棠,那實在得不償失。

    而青年人的目光似有所察,一下子落在他的身上,封無霽心中一停,再不敢輕舉妄動。

    因他想起來,在這修真界之中高位者實力碾壓,有時甚至可看穿旁人心事。

    不過青年人只是那樣一眼便挪開了,好似什麼也不曾看穿,仍舊是在說起方才的事情:「這樣果決,封仙尊,是當真想也不想?」

    封無霽嗤笑:「有什麼可想的?」

    這交易,不僅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困擾,甚至可言是為他解決了一樁心腹大患。

    封無霽這樣想著,卻不知怎麼心弦微微一動,垂眸去看那嬌艷欲滴的小帝姬。

    她仍舊還是那一身如火似的衣袍,卻不知道怎的,許是因著她心緒低落,方才她從天上一躍而下時那般灼灼燃燒的火焰之感已然熄滅,仿佛油盡燈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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