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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無色無味,沾血便進五臟六腑,一個時辰之內若無解藥,腕中紅線便蔓延至心口,登時毒發身亡。
其解藥不為人知,時辰又緊,幾乎一毒一個準,乃是殺人越貨之居家好物。
她奇於此人怎麼與那地方扯上關係,手上卻絲毫不停。
這絕命散的毒性確實霸道,卻講究的是一個「急」字。
但偏偏就這樣巧,這解藥和明棠很有些關係——絕命散的解藥乃是薄荷油,而她自小體弱,有些胸悶氣短之症,常年隨身帶著裝了薄荷油、冰片的鼻煙壺以做緩解之用。
她上輩子被拐至金宮不久,因美色被旁人嫉妒,便被人下了絕命散,無意之中靠此鼻煙壺救了一命,因而印象深刻。
此物玲瓏小巧,就如同項墜一般掛在小衣之前,兩輩子皆是如此。
思緒既定,明棠毫不猶豫地將鼻煙壺扯下,欲將其中薄荷油一股腦倒入此人口中——也正是餵油之時,才發覺此人臉上還戴著一層厚厚的人皮面具。
此物價貴,製作不易,尋常賊子難以獲得,此人多半是高門貴戶的探子等人。士族多豢養門客、武士,這也不稀奇。
明棠看出這人皮面具的面孔模樣很是平平無奇,但至於這面具下本來的容貌究竟如何,明棠並不在意,也並不想去窺探,只想速速將此事了結。
此人倒也是個練家子,昏著也警惕,牙關緊閉,明棠也不浪費那撬嘴功夫,直接將薄荷油從他鼻腔之中緩緩倒入——總不拘一定要服用,口鼻相通,能解毒叫他不死即可。
反正攏共也不過那麼幾滴,也不必擔憂將人嗆死。
明棠並無救人之心,更無窺探此人真容之意,只希望他解毒醒後速速離開此地,免得牽連自己,故而稍待片刻,見他腕中紅痕消退,明棠知其一會兒就會醒來之後,便立即翻窗走了。
她離去之心似箭,並不知自己甫一翻窗,那人便已睜開眼。
一雙眼黑沉沉的,與他那尋常至極的假臉截然不同,定定一眼,便叫人望而生畏。
他有些怔忪地看著明棠離去的背影,幾乎是嘆息:「宿命如此……」
但他的這些呢喃,明棠也再難聽見了。
即便聽見,恐怕也不會因此起絲毫波瀾,只疑他身份。
*
明棠手裡提著自己買來的那幾包藥,按照來時的路線,匆匆忙忙地返回。
不過走了一半,卻又想起來外頭還有個隔牆有耳的人正在偷聽。
她原本想著自己設局來抓他,但如今轉念一想,若是只憑自己的實力,想要在外頭抓住這等練家子,簡直難於登天,心中思前想後,乾脆繞道而行,先尋到附近錦衣衛當值的街頭。
因明棠在西廠之中的地位不同,幾乎上下皆收過上頭的消息,務必認得這位明府的小世子,叫她在西廠上下訴求暢通無阻,故而也不必明棠說話,旁人一見她身形就猜出她的身份,立刻問她有何往來。
明棠便將有人在喜樂來之中偷聽她說話的事坦然告之。
錦衣衛之中,立即有人想起喜樂來酒樓的與眾不同,當即便派出人去了,明棠這才安心。
她自然不與錦衣衛同行,又沿著來路返回,先回喜樂來之中。
那機靈的小子名叫荷葉,此刻竟然也就在那屋子門口等著,遠遠地瞧見明棠過來了,忙上前去,欲替她接過手中的東西。
明棠果斷地一縮手,並不讓他碰到這些藥材,因戴著帷帽,那人也看不見明棠的神情,她只笑著說道:「這些東西是外頭的那家小娘子拿回來的,你可拿不了這些。」
那荷葉聽了這話,臉上也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會意笑容。
原本明棠從小門偷偷溜出去,打著的由頭就是自家的正牌夫人喝醉了酒,在廂房之中休息,而她正好趁此機會偷偷溜出去。
荷葉如今一見,她果然是去找了那相好的,甚至還從相好的手裡帶了東西回來,更是沒有絲毫懷疑。
明棠按照來時的樣子,先去了他的屋子裡頭,將自己的衣裳換回來時的模樣,荷葉就在外頭等著,也帶著他從那歪七歪八的小路之中,重新拐回到那一道暗門前。
他果真是個機靈油滑的小子,知道自己不應當去探聽這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甚至不曾往裡頭深處去看清到底是哪一扇暗門,只是遠遠地站著。
明棠覺得這人確實合心意,說話做事都機靈,也不會過分探聽旁人,正是一個合格的難得人才,心下打定了主意,只待事情了結之後,定要將這人帶回自己府中。
她像來時一樣,悄悄的打開了小門,回到廂房之中。
拾月正滿心焦灼地等待著,見她終於回來了,心中大鬆了一口氣。
「小郎君可算是回來了,奴婢一個人在這兒等著,心中焦灼的很。」
外頭還有人在偷聽,拾月也不敢大聲說話,只不過是悄悄的動著嘴。
明棠點了點頭,示意她將自己手中提著的兩包藥材先收起來。
「至於外頭的那個人,應該如何?」拾月又問。
明棠無聲說道:「不必焦灼,我已然去請了錦衣衛過來捉他。」
二人正說著,外頭果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拾月連忙湊到旁邊去聽,便聽見有人被捉走的聲音。
這喧鬧聲一下便停了,外頭又井然有序起來,這倒果然是錦衣衛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