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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便是在這般夢境之中,忽而聽到外頭的聲音——拾月敲響了門,急聲喚她:「郎君,郎君,出事了!」

    明棠睡得不深,被她這聲音一下子喚醒。

    她下意識地坐起身來,迷迷糊糊地穿衣下榻:「怎麼了,什麼事兒這樣緊急?」

    謝不傾被她驚擾,一同醒了過來。

    見明棠連眼睛都沒睜開,身上的衣扣都扣歪了幾個,便跟著她先下了榻,將她先攬到自己懷中,不緊不慢地替她重新系好衣扣,一面問道:「半夜驚擾,什麼大事兒?」

    拾月聽得謝不傾的聲音也在裡頭響起,只祈禱自己千萬別是打攪了好事兒,一面說道:「大娘子生了急病!」

    明棠一聽是明宜宓的事兒,登時連瞌睡都醒了過來。

    第196章 致命毒髓

    謝不傾還不曾扣好明棠的衣扣,明棠聞言便已然下意識推開了謝不傾的手。

    她自己隨意攏了一下衣襟,當即就匆匆往外走去,一面問鳴琴:「阿姊情形究竟如何,細細說來!」

    謝不傾的指尖還沾著幾分明棠溫熱的體溫,她人卻已經走到幾步開外去了——這位千歲爺垂下一雙鳳眼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恐怕還是平生頭一回願意伺候人反倒被人推開,心知這小兔崽子看來果真在意這位隔房的阿姊。

    明棠已然走到廊下去了,鳴琴同她說完了明宜宓回了四房之後是如何發病的,又說這病來勢洶洶,明宜宓如今已有幾分閉氣不出的症狀,怕是要危及性命。

    明棠腦海之中一片嗡然,險些站立不住。

    她強自令自己冷靜下來,細細思索,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連忙去喚了鳴琴,讓她先去明以漸的院子一趟,在她耳邊如此這般地耳語吩咐一番,隨後又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去。

    謝不傾見她單薄著衣裳就要出去,怕是要去四房,遂將先前就寢時為她脫下的氅衣拿了回來,幾步趕上了她。

    明棠心裡有事,眉頭尚皺著,便覺得肩上一沉,側頭才見謝不傾已在她身側,為她伸手披上氅衣:「夜裡有風,仔細著涼,沒得明大娘子的病還沒個眉目,你府中又病倒一個你。」

    明棠無心同他打趣,點了點頭,應付著道了謝,隨後提起下擺,竟是要跑的樣子。

    謝不傾跟在她的身後,見她動作,立即攥住了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動作:「你的身子不好,這樣貿然跑過去,回頭你少不了一場難受。」

    他三番兩次攔著她,雖也確實是為她著想,明棠心中還是止不住地著急:「現下怎生還在意這些小事兒?」

    「小事兒?什麼算小事兒,什麼算大事兒。」謝不傾的眉頭一皺,「你的身子你自己不記掛著,回頭難受的是你自己。」

    明棠懶怠同他口角這些——明宜宓算得上是她在這明府之中唯一一個有血濃於水之感的親眷,便如她中了毒菌子之毒那一夜一樣,明棠是顧不上那麼多舒坦與不舒坦的,先緊著明宜宓之事才是緊要。

    她下意識去掰謝不傾的手,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原來謝不傾竟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抱著她運氣於足尖,幾個起落便上了樹梢檐角,飛快地往四房的方向而去。

    「莫要急躁。」謝不傾知道她畏高,以氅衣將她的先兜頭罩住,淡淡地安撫她。「有本督在,總比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你凡事記掛親眷總無錯,卻也要多看顧自己。小兔崽子,半點不心疼自己。」

    聲音隔著一層衣裳,入耳有些悶悶的,明棠聽著外頭傳來的淺淺風聲,剛才心中的焦灼還未褪下去,又猛得衝進來一股意外,著實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從未想過,這位素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九千歲,竟會同她一塊兒去四房探看阿姊的情況,更甚至體察到她的焦灼,以輕功相送。

    只是現下顯然也不是想這些的好時候,明棠暫且將這些思緒拋在腦後,緊緊地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輕聲問他:「大人,可否命人去宮中請太醫來,為我阿姊看診?」

    她極少這般直白地開口求他,謝不傾聽出她那平素里真真假假瞧不出幾分真意的嗓音之中都有些微微顫抖,知曉她是當真心急如焚,幾乎不曾思索便點了頭:「將你送去四房後,本督便命人進宮去請太醫。」

    明棠心中一松,終於覺得方才的焦灼不如刀似的一直凌遲著自己,連聲道:「多謝大人出手相助。」

    謝不傾輕笑了一聲,不曾多言。

    舉手之勞,能換她片刻安心,倒也值得。

    兩人朱紅色的衣袍交合在一處,於夜色之中,須臾就消失在視野之外。

    *

    後院之中,一瘦高少年人靜靜地看著他們二人離去的身影。

    他面上有些青紫之色,似是不小心在哪裡跌的,一雙眼沉在黑暗之中,有些瑩瑩幽光閃耀。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他才收回了視線,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被重重紗帶包裹住的右手——他的武藝終究是棋差一著,即便第一時間察覺到那股罡氣,作了應對,卻也被擊中手臂。

    若非他不知因什麼緣故對他手下留情,恐怕他這條手臂是保不住了。

    即便右手傳來陣陣痛楚,他卻仍然緩緩地緊緊握住掌心。

    棋差一著?

    事情未到,誰也不敢說已見分曉。

    他冷哼一聲,沒再管二頭兩人究竟往哪去,只回了自己後院的屋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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