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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這消息,不亞於驚天霹靂。
明棠已經瞧出他孤注一擲的姿態,曉得這消息對他來說能說出口便是難能可貴,也不再為難他。
畢竟她自個兒此時此刻心中也五味雜陳,只覺心亂如麻,需立即處理好這一切。
故而明棠也只是說道:「你如今自己身上還帶著傷,可能出去?」
小太監渾然不在乎這些,苦笑了一聲,說道:「奴才一條賤命,死不足惜,更何況有那蠱蟲在身上,絕不可能死,立即便能出發尋找弟弟。」
他自己都這般說了,明棠自然也不攔著,總歸身體是他自己的,他自己清楚,便隨他去了。
拾月匆匆為他穿了一件衣裳,帶著他悄悄地離開了鎮國公府。
而明棠回了自己的書房,反覆思量自己這幾日得來的諸多繁雜、看起來毫無關聯的消息。
正在心中細細摸索這些消息之間究竟有什麼內在聯繫的時候,外頭鳴琴竟也帶了消息來。
原來是先前派出去,一直查找送胖兔子年禮上的詩句究竟是誰所寫的芫茜,終於有了眉目。
芫茜也著實是個忠心耿耿的實心眼子,她百尋不至,又反覆尋找,如此契而不舍,終於被她摸索到一點有用的消息。
當初年禮上的胖兔子尋不著畫主,但是所寫的詩句卻找到了主人。
果真如明棠所料,筆者正是一位平素里以代寫書信為生的先生。
只是遺憾的是,那位先生早在前幾日便已經拖家帶口地離開了上京城,說是自己在上京城之中長久謀生不能立足,不如回老家去種地,芫茜尋到的時候,這先生所住的小院早已經人去樓空。
這樣的消息其實已經難能可貴,但是落入到明棠的耳中,便心知得此消息不會是什麼好事兒。
其中關係許多細節,明棠連忙將芫茜那丫頭先傳了進來,開門見山地問起:「你這消息是從旁人口中道聽途說得來的,還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
小丫頭第一次與這郎君這般接觸,站在她的書房裡,不免有些束手束腳。
但是主子既然問了她,她也只好大著膽子說道:「奴婢是親自一點一點去打聽的,這話乃是那先生所住的院子旁邊的鄰居親口同奴婢所說,那鄰居與奴婢家也算是有十幾年的老交情了,不至於拿這樣的話來騙奴婢,想他說的應當是真的。」
明棠沉吟片刻,再次拿了白銀給她,吩咐她細細去問清那先生的籍貫,究竟何時離開的,是否有人親眼見到他們一家出城等等。
這樣突兀地離開上京城,毫無徵兆,又只說自己是要回老家去,明棠只覺得壞事,多半是是被人故意引走,亦或者說是引到殺局之中殺人滅口。
若這先生當真以遭毒手,那便必然是那人在背後動手,坐實了這人手中有本事,暗中早已盯上明棠,怕明棠再查探。
若是能從此事之中摸到蛛絲馬跡,亦或者最好的結果是那先生沒死,若能救下,此事便大有進展。
芫茜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有多麼緊急,但是捧到手裡的白銀是當真的。
自家主子為人和善,出手闊綽,賞錢也不少,這事情雖麻煩些,但跑腿能賺錢養家便是好事,芫茜什麼也沒說,一陣風似的便下去了。
明棠便繼續梳理消息,卻不想外頭再次來人,打斷她的思緒。
這一回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常常在外的雙采。
雙采前來見她,面上有些猶豫之色。
明棠看她一眼,問起:「近日有什麼事不成?」
明棠自然知曉,雙采與其母關係愈發親密,故而平常也不拘著她,她想出去便出去,也好幾日沒再見到她了。
而小丫頭有些緊張地磨了磨指尖,終於開口:「奴婢,奴婢是來贖身的。」
第178章 情毒再犯
明棠聞言,並不意外。
雙采要贖身,不外乎是要認祖歸宗罷了。
世上難有人能富貴不能移,閔若蘭這些時日待她千寵萬愛,為了她花出去的銀子如流水一般;
更何況閔若蘭本就是雙采的母親,雙采生來就是顧家的嫡女顧思檀,消除奴籍、認祖歸宗,做回士族的女郎,這是雙采應得的。
明棠微微一笑,面上終於有了幾分暖色:「好。」
遂開了桌案的屜籠,找到了雙采的賣身契,將其放進她手中。
當初明棠要了雙採到身邊伺候,便早料到這一天,早早地從高老夫人手裡討要來了雙采的賣身契——彼時高老夫人還要同她裝些祖孫慈孝情,給的極為痛快,卻不知若是叫她知道雙采的真實身份,會不會氣死自己竟將這等搖錢樹交到了明棠的手裡。
雙採下意識去拿自己身側的小荷包。
明棠一眼看見那小荷包鼓囊囊的,似是塞著摺疊的銀票,便知道是閔若蘭有意多給。
她雖缺錢,卻也不至於貪圖這些,並不肯收銀票,只肯按著賣身契上寫著的二十兩白銀收。
雙采拗不過她,又見她桌案上攤開的素紙寫滿了東西,只怕自己打攪了明棠的正事,只得拿了另外一個裝著零花的錦囊交到明棠手中。
明棠並未清點,就這般收了,看著雙采不過短短月余就如此脫胎換骨的模樣,多少生出些感慨來——二十兩不過只是士族女郎的零花,卻也是能買斷一個小丫頭一生的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