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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而近在咫尺的杜太后,甚至連她迤邐蜿蜒在地的衣裳都沒有濺上半點血滴。
杜太后要垂下眉眼,深吸一口氣,這才能將心底種種按下。
「如此一來,謝卿可曾消氣?」
杜太后重新言笑晏晏地看向謝不傾,仿佛剛才死的只是幾個無關輕重的人,而非杜家花了大錢養出來的暗衛,其人心中之能忍,亦非常人。
「太后所求,謝某心知肚明。」
謝不傾掌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玉盒。
杜太后的目光就落在那玉盒之上,一直不起波瀾的眼底終於泛起些抑制不住的漣漪。
正要命人去接,謝不傾卻又將其一收。
杜太后面色終於微變,一雙妖冶的眼緊鎖著謝不傾:「謝卿該不會要出爾反爾罷。」
謝不傾卻並未答,只道:「這士族之首的杜家,日日都在朝堂之上彈劾本督越俎代庖,便是皇上稱本督一句『謝卿』,御史台里收到的諫言便不知凡幾——杜家可知,太后在宮中,也肯叫本督一句謝卿?」
這語句之嘲諷,杜太后的唇角都不由得繃直。
而謝不傾一拋那玉盒,轉身就走:「前些日子,本督奉命出京,不曾顧及京中之事,卻不想短短几日,便是流言蜚語漫天。其中始作俑者,想必太后心知肚明。」
「本督從來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此事一日不解,本督一日不痛快。」
「太后如此聰明人,想必能將此事妥善了結,您說可是?」
杜太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謝不傾走去,便連他挺直的脊背,並無一絲晃動的發尾,都好似在嘲諷她的無力。
但杜太后仍舊不曾多說什麼,只是瞧著他這般堂而皇之地揚長而去,直到遠遠地瞧不見他的蹤影,杜太后的面上終於有了一絲破綻。
「區區賤奴,若非得了寧兒的半點青眼,養虎為患到今日,怎容你這賤奴在哀家面前放肆!」
只可惜人早已走了,回應她的只有穿堂而過的風。
*
慈安宮大鬧一場,被帶下去的福靈公主心中不痛快,杜太后自然更不痛快。
即便如此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杜太后這回也真是動了大氣,剛回了慈安宮正殿,便立即命人將福靈公主帶上來問話。
杜太后平素里並無別事,便沉迷於男色藍顏之中,鮮少關心上京城之中的緋聞流言——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但在等福靈公主上來的過程中,杜太后便已經命人去外頭問了。
甚至不必如何打聽,如今上京城之中人人都幾乎知道,福靈公主昔日與權傾朝野的兩廠總督九千歲謝不傾有舊,如今更是舊情復燃,於除夕夜時在宛溪河河畔同放煙火,為許多人親眼所見。
杜太后一聽此事,便覺得氣得太陽穴疼。
福靈公主剛才被嚇了一跳,很是心神搖晃。
被人喊過來的時候,她仍舊覺得有些魂不守舍,渾渾噩噩地走入正殿之中,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便聽得頭頂傳來一聲暴喝,腳邊炸開杯子碎裂的聲音。
「愚蠢!」
太后頭一回在她面前動了這樣大的氣。
魏紈從小就是太后的掌中明珠,從未見過母后發此脾氣,不禁有些愣神,下意識的反駁:「我沒有!」
第170章 野合
杜太后看著福靈公主那梗著脖子認為自己毫無錯處的模樣,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偏生福靈公主還兩步上前,走到她的身邊來,半倚在她身邊,邊說就邊要掉淚:「他,他要殺我……」
杜太后不知福靈公主究竟是吃了什麼迷魂藥了,忍不住將她從自己身邊揮開:「他何止要殺你?!他就是條瘋狗,連哀家都想殺,殺你又怎麼了?」
豈料福靈公主聞言,第一反應並不是回應這話,反倒要為謝不傾正名:「母后怎能這般說他……」
杜太后更是氣得胸口不斷起伏,戴著長長護甲的手狠狠戳在她的額心,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是真昏了頭了!他要殺你,殺哀家,連帶著你外祖父花了不知多少錢財才養起來的杜家暗衛也給他殺了一半,你竟還要護著他?!你是中了蠱不成?」
福靈公主被她戳得生疼,有些委屈地捂住自己的額頭。
杜太后再是疼愛她,想起來謝不傾手中的那個玉盒也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保養得宜的長指甲一直壓在掌心,因她的大力忽然崩斷了,絲絲抽痛從斷裂的指甲處傳來。
但她不愧是垂簾聽政數年的太后,便是這會子被氣得頭暈,卻仍舊先壓下心中的怒火,瞥向一邊的女兒,沉聲問她:「京中的流言,哀家已經問清了,你老實告訴哀家,這消息能這般流傳開,是不是還有你自己推波助瀾的手筆?」
輿論流言,這皆是當年杜太后奪權時玩慣了的手段,上京城之中能怎樣流傳消息她可再清楚不過。
這消息不過就這樣半月能鬧得人盡皆知,必是有人在後頭散播。
福靈公主在外頭再囂張跋扈,在杜太后面前也不敢造次,被太后這般一問,她心虛地閃了閃眼,什麼也沒說。
杜太后對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這塊肉兒還不了解?
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必是昏了頭了,不僅不攔著這流言,竟還著人去散播——謝不傾也是她能沾染的人?!
「你……你是真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