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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真心的憐愛未必有,更多的是發泄他內心長久以來的怨憤。
正如小皇帝不服太后多年垂簾聽政的管束一般,他如今亦日漸忌憚當年鼎力支持他親政的謝不傾——故而他才會在謝不傾罕見命人幫助明棠後,好脾氣模樣似的來打探他對明棠的意思。
即便謝不傾的理由天衣無縫,小皇帝卻仍舊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他與明棠——太后壽宴上的親手扶起,後頭賞賜的不跪之恩、再後來同他說的那些立男妃的玩笑話,皆是為試探謝不傾的意思。
即便如此這般翻來覆去的試探最終也並未得出個結果來,小皇帝卻似乎早已經自己有了定論——他無法排解自己對謝不傾的忌憚,便只能悄悄地從他認為與謝不傾私交甚密的明棠身上招呼,找回快活。
魏寧,真是瘋了。
小皇帝並無直接對他動手的實力與勇氣,便將念頭打到無辜弱小的身上。
若他當真敢……
謝不傾稜角分明的面上浮現出一絲陰鷙之色,繼續循著那冷檀香丸的味道追尋,步伐匆匆。
小道越走越偏僻,竟到了幾乎無人居住的西宮。
小皇帝的後宮不豐,西宮此處現下並無妃子住著,零星看到燈火幾點四散在周圍,一片孤冷孤寂的模樣,乃是在西宮之中守值的宮婢奴僕之住所。
四周風聲寂靜,似乎遠遠的能聽到大殿宮宴之中傳來的絲竹聲,卻更為西宮這冰冷寒涼的夜增添幾分孤苦。
謝不傾終於尋到了冷檀香氣息最重的一處,瞧見門半虛掩著,門檻上似乎搭著半件白色的衣衫。
定定凝神一看,那果真是件白色的狐裘氅衣,正是宮中司造的產物。
謝不傾踏入其中,還未在黑暗之中尋到那小兔崽子,卻不想身後的門猛然一關,竟是被人鎖在其中。
而屋中一片活色生香。
他瞧見那溫柔似水的美人打扮的極盡明艷嬌嬈,一雙杏眼欲語還羞,面上覆著淡淡的面紗,容貌朦朦朧朧,看不大清楚模樣。
但她露出來的一雙眼兒媚眼如絲,仿佛條條鉤子拋出誘惑,身上的輕紗羅衣幾乎清透的瞧見裡頭的雪色,玲瓏有致,確實是個貌美的女郎,卻並不是他那找不見了的小兔崽子。
與那件躺在地上的郎君狐裘格格不入。
那美人看見他毫無神情的眼,顯然是生出兩分懼怕之意,臉色微微蒼白了些,卻仍舊是打起精神來,臉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甜膩膩又諂媚地望著他:「大人,妾身蒲柳之姿,還望能替大人寬衣解帶。」
謝不傾不知自己不過只是想立刻進宮見明棠一面,卻不知這路上怎有這樣多的魑魅魍魎牛鬼蛇神。
他幾乎壓抑了一路的暴怒瞬間傾瀉而出,手中長劍出鞘,劍光頓時落在她纖細的脖頸上:「明二娘子,你為何在此?」
是了,這如此香艷打扮的女郎不是別人,正是被那小宮女說動,打定主意要勾引太監主動獻身,以謀求更多的盛寵的麗美人明宜筱。
聽到這話,那美人臉上的神情陡然變得極為蒼白,瞬間連接下來打算好的種種勾引之語都說不出口了,只青著一張臉,不敢置信,卻又支支吾吾的說道:「大人所言為何,為何妾身聽不明白?」
謝不傾本身就沒有多少耐性,此時此刻更是滿腹焦灼,聽她如此不肯承認,面上的陰霾之色更重:「明宜筱,本督說過的話不會再說第二次,明棠在何處?」
明宜筱渾身如篩糠一般,聽他如此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方才生出來的旖旎心思瞬間蕩然無存,只顧著瑟瑟發抖,甚至連應該如何求饒都想不到。
「……」
有那一刻,謝不傾的眼底閃過嗜血涌動的殺意,當真是想一劍將這自不量力的下賤女子了結。
若非這人身份特殊,那小兔崽子留著她總好似有些用處,他今日便要將這明宜筱送上西天。
但是留著明宜筱的性命,卻並不與他的殺意衝突,謝不傾手中劍頃刻落下,不落在她的脖頸,反而落在她縮在一側的小臂上,竟是瞬間將她右掌的小指給削了下來。
鮮血頓時打濕了整個床毯,明宜筱頓時痛得尖叫起來:「……大人,我當真不知三弟在何處!」
「你若不知,又為何用這冷檀香丸?」
謝不傾方才一路追來,尋著的正是空氣之中淡淡的冷檀香味,不曾想到自己一路追蹤,瞧見的卻是另外一個女子。
「……妾身也是聽外頭的傳言,說是大人少時與公主曾有一段情愫,這冷檀香丸便是公主賜予大人的愛物,妾身昏了頭了,想要引起大人注意,這才用這冷檀香丸,企圖引起大人些許憐憫,是當真不知三弟在何處。」
明宜筱為著今日的勾引,早已經做足了準備。
先是買通了守門的侍從,叫他們一得了謝不傾進宮的消息就先報到她這裡來,她便立刻將東西都備好,只待那前去引他的小太監先將催人助興的藥物吹到他的身邊。
在此之後,便通過這所謂的冷檀香丸,將心系公主的謝不傾引過來。
按說到此時,那催人助興的藥物也應當已然起效,但面前的謝不傾面上幾乎不見一絲欲色,只有深切的怒。
「來人。」
謝不傾已然懶得聽她在多說什麼,徑直叫人先將她捆了起來。
這會子他沒多餘的時間同明宜筱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他也得儘快找到那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