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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而謝不傾見明棠思索認真,沒瞧見自己的大氅系帶已然鬆開了,便俯身替她系上衣帶。
明棠還沉浸在思緒之中,不曾想謝不傾忽然近身而來,下意識退了一步。
這地上生了許多濕滑地衣,明棠後退這一步便不曾注意腳下,腳下頓時一個打滑,往後跌去。
她不免驚呼一聲,心都有些提了起來。
「怎生這般不小心?平白站著也要跌?」
謝不傾沒好氣的聲音從身前傳來,他一手便橫在明棠腰間,將她那不堪一握的盈盈細腰握在掌中,甚而怕她這般還要跌著,還以手護住了她的後腦。
「小廢物,沒一點兒用。」
謝不傾將她扶正,哂笑她兩句。
明棠頗有些驚魂未定,又有些氣惱:「地上太過濕滑,我一時之間不曾注意。」
謝不傾見她臉頰都紅撲撲的,雙眼亮晶晶,忍不住笑:「誠然,是應當怪罪這些青苔,怎麼能怪罪你。」
他與明棠挨得極為接近,明棠又是半個被他這般接著抱在懷中,見了他的臉就在面前,鼻息都幾乎交融在一處,不免有些心慌。
「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明棠隨意尋了個由頭,從謝不傾懷中脫身而出。
謝不傾悶笑一聲,也沒有多糾纏。
「走吧,上樓去一趟,帶你看的東西在上頭呢,」
謝不傾先走在前,又回過身來,朝她伸出手。
第136章 輕輕在她額上一吻
謝不傾在前頭,朝著明棠伸出手,薄薄的月色籠罩在他身上,宛如一層淺淡的霜華。
他面孔之中那些仿佛鐫入骨血的陰鬱狠戾似乎也隨著這月色一同淡去了,眉骨的陰影下,他的鳳眸也含著兩分溫潤。
明棠這會兒也不急回明府,隨他去也無所謂。
只是瞧著謝不傾伸出來的手,她下意識有些猶豫。
若是往常,明棠總想著的是懶怠忤逆他,省得惹火燒身,要怎麼樣都隨他去了;可大抵是今夜的夜色和晚風都格外溫柔兩分,明棠望著他的鳳眸,怔怔然有些出神,反而不知該不該應他。
謝不傾看出她的猶疑,垂眸掩了神色,只主動將她的手牽到掌中,拉著她往經緯樓中走:
「這有何可猶豫的?這院子多年不曾住人了,裡頭的階梯恐怕也有些鬆動,誰叫你這樣沒本事,在滄海樓里都跌了一跤,這裡頭的階梯於你而言恐怕更是危險。本督牽你,不過是叫你免受跌倒之苦罷了。」
他那陰陽怪氣的語調一出,方才的溫柔便好似剎那錯覺。
明棠心中的怔然全被打散,看著他的背影,恨不得以視線在他的背上瞪出兩個窟窿來。
呸!
上回在滄海樓,那是她想跌倒的?
那樓梯修得便不像個正常人能走的陡峭,那日她又渾身都不舒坦,怎生去走那樣陡峭的樓梯?
他心中不知道,反倒拿這件事情來笑她?
謝老賊,果真該死。
但凡她稍稍有那麼一刻覺得他也不是那樣該死,事實便立刻敲鑼打鼓地告訴她,這狗東西真不是人。
謝不傾不必回頭都能察覺到身後灼熱的視線,不禁微彎了唇角,無聲一笑:「好了,本督同你玩笑罷了,這樣生氣做什麼?小火藥壇兒,一碰就生氣。」
明棠反唇相譏:「是,我就是個炸藥罈子,最好是給您也炸著了,省的總是我一個人生氣。」
謝不傾笑了兩聲,破天荒地沒再同她鬥嘴,只道:「那日的事情,誠然是本督疏忽了。摘星有錯,你身子不適還將你強行帶來,又讓你走滄海樓的樓梯,確實是她的失職。你那時候罰她,罰得很對,旁人輕視你,你打回去就是。」
「我幾時罰她了?」明棠聞言,心中不由得一停——謝不傾連這都知道?
彼時摘星對她種種冷嘲熱諷,明棠便當場將藏在身上的爛肌粉悄悄抖落到她身上。
只需要極為輕微的劑量,爛肌粉便能讓人渾身肌膚奇癢無比,抓撓後就開始潰爛,嚴重之時甚至會大塊大塊地掉肉,且無跡可尋,乃是十分陰損的東西。
謝不傾瞥她一眼:「西廠之中的毒物皆管束得極嚴,絕不會流到外頭來,她被杖責之後渾身生了爛瘡,大半月都不見好,顯然是中毒之兆,且這毒,也不是西廠所出。」
見明棠神色未變,眼中卻微微一沉,謝不傾握著她的手不由得緊了緊,不甚在意地說道:「本督提及此事,並非責怪之意,更無意追究。她奉命去請你,卻如此玩忽職守,便是你不罰她,本督也已然革了她在從龍衛之中的任職,杖責示下,貶到錦衣衛去了。」
明棠聞言,當真不由得吃了一驚。
因為不敬於她,摘星受了如此嚴重的責罰?
西廠規矩之嚴苛她早有耳聞,其中杖責也比外頭的杖責要難捱得多,縱使身有武藝,那也是一場極為難捱的懲罰;不僅如此,獨屬於謝不傾所有的從龍衛與普通錦衣衛的待遇更有天壤之別,被從從龍衛貶成錦衣衛,這處罰已經是極重了。
是……為了她?
明棠曾有一剎這般想,隨後自己好笑的勾了勾唇。
怎麼可能是為了她?她未免也太看重自己有幾斤幾兩。
大抵是摘星如此行事,品性與手段皆不入流,不配為從龍衛罷。
如此一想,明棠又重新心如止水,不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