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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主子說了,算他垂死掙扎前還有些聰明,便遂了他的願罷,叫他的苦讓明三也嘗嘗。」
「她還是這樣沉不住氣,也被主子料定。」
初時驚慌失措的嗓音已經變成截然不同的沉穩:「我知道,仍舊算她的頭上。」
「嗯,用誰下手,你應當知道的。」
「是。」
分別之後,厚重的雪漸漸遮掩一切行跡,似乎整個天地都已然睡去。
而明棠,等回了夜伏的拾月。
「她親自去見?還是這樣蠢得無藥可醫。」
聽完了拾月的回稟,明棠似笑非笑地挑弄了下搖晃的燈火。
「倒是她……背後竟還有一人,有趣。」
雪夜靜謐,卻是一夜的謀求算計,暗流涌動。
明棠吹了燈歇下,一夜無夢。
只是夜裡半夢半醒,她總覺得似有人在看著自己,有長久而無聲的凝望,有輕輕落在她眉間的觸碰,她想睜眼,卻什麼也做不到。
這極為惱人,明棠伸手欲拂開,無聲地低喃:「謝老賊,又來擾人清夢。」
那動作便徹底停了。
明棠最終聽見嘆息,和著這一聲嘆息,再次沉沉睡去。
第120章 撞入他的懷裡
翌日又是個大雪天。
誠毅公,周府。
紅牆上落滿了白雪,外頭遠遠的一片灰濛濛的天,從士族富麗堂皇的院子裡往上看,瞧見的穹頂與外頭也好似沒有什麼不同。
士族群居的街道院落永遠有僕從在倒灰掃雪,這才能保得地上沒有積雪結冰,免得主子貴人滑倒。
頭髮花白的老太醫跟著世子夫人從周時意的閨房出來,面上也是鬆了一口氣的神色:「尊府女郎身子強健,這兩日都挺過來了不曾發燒,便是脫離了危險了,日後只要按時換藥吃藥,好好將養著,等開了春,便也大好了。」
世子夫人臉上終於有了些喜色,讓使女給他賞了厚厚的紅封,叫僕婦送大夫回宮,自己便又地轉回周時意的閨房之中。
卻不想周時意已然醒了。
她面色尚且蒼白著,大抵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辨認出自己在哪,驚恐緊繃著的神色才終於有些緩解。
世子夫人這幾日面上雖不顯,心中卻擔憂極了——她並不知曉女兒不過是出城去賞花一趟,為何會受此重傷,偏偏之前讓她帶出去的暗衛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貼身伺候的使女也因那日長街被撞翻車馬壓傷了而昏迷不醒,無人可問。
只是如今看著女兒這般傷重虛弱的模樣,世子夫人便不想再多問什麼,只想等她慢慢好起來,事情再加緊人手去查就是了。
卻不想周時意緊緊地拉住世子夫人的衣袖,艱難吐出口的第一句話竟是:「阿娘……我要見……明三郎……」
世子夫人是又急又難受,前些日子回了家常常念叨明棠也就罷了,如今這般重傷才醒,怎生又說要見明三郎?
當真有這樣喜歡?
但她卻也不敢叫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女兒,只輕聲安撫道:「你如今這般傷著,哪有精力見人?聽阿娘的,先好好養傷好不好?等養好了,定設宴請她來。」
周時意白著一張臉,卻還是搖頭:「不是……那事……是,是……」
但她實在太虛弱了,話還不曾說完,便又昏迷過去。
可憐周時意在昏迷之中猶自驚恐,渾身上下抖如篩糠。
世子夫人瞧著她模樣,忍不住心疼地紅了眼眶,又覺得自己在這兒幫不上什麼忙,恐怕女兒醒過來瞧見她又要傷神說事,乾脆叫了醫女來照料著,自己擦著淚走到外頭去了。
外頭有使女匆匆行來,身後跟著個高挑的面生使女。
那使女見了她便先行禮:「夫人,這是我家郎君命奴婢送來的藥匣,裡頭皆是止血生肌、療傷祛疤的上乘脂膏。」
世子夫人認出她是明棠身後的貼身使女之一,名喚拾月,便叫了免禮。
「郎君特意吩咐奴婢轉告夫人,這脂膏是新制的,還得陰兩日才是藥效最好的時候,那時候女郎身上的傷痕也大多癒合了,正好是用藥的時候。」
她這般說了,見世子夫人也並沒有久留她問詢的意思,也沒有多說起別的,這般便告辭了。
世子夫人心下有些欣慰又複雜,誠毅公府自然不會缺良醫良藥,但突然遇到這樣大事,反而是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常常照料不到,明棠這份脂膏實在送到心坎兒上去了。
明棠之心甚體貼,知曉送些旁的藥材,再珍貴也不及誠毅公府自己能拿出來的,倒是女郎多半在意身上肌膚有損,送這脂膏來,心意是極重極熨帖的。
世子夫人叫府醫看過,確信這些脂膏都是無害的良藥,便命人收到周時意的庫房去了。
正當這時候,外頭又有使女來報消息,說是明家大郎君親自帶著一株五十年的人參來了。
她正疲乏,只是親外甥來了,也不好完全不見,只得打著精神去見了一面。
這個時辰太學剛剛下學,明以江還是那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娃娃臉模樣,身邊一個小廝都沒帶,臉上紅撲撲的,身上也還有些落雪,想必是一下學就縱馬來了。
「姨母,時意表妹可還好?是因何遭此巨難的?」他一雙點漆眼瞳盛著恰到好處的擔憂與焦急,也算是進退有度,又說了許多關心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