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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你跟著本督這麼些年了,怎麼還敢在本督面前服毒?詔獄六十八般酷刑,你沒一一嘗過,還想輕易赴死?」
謝不傾一腳下去,便將他的下巴踢碎,讓他再也不能咬破齒縫間的毒囊。
被困住的從龍衛終於趕來,他們個個皆是武藝超群的大武師,卻仍舊添傷掛彩,連劍都砍得卷刃,不知從多少屍身上踩過,才終於追上孤身赴敵營的謝不傾。
他早知道這些人暗中下藥,卻不准從龍衛跟來,以身試險,孤身赴會。這般瘋勁,果然引得這群人終於坐不住,發瘋一般攻來。
便是看他身邊屍首不知凡幾,皆還冒著熱氣,腳下踩著的地都好似被血浸透,黏糊糊的,就已然知曉這一戰他殺了多少人。
毫髮無損。
從龍衛們靜默地將有用的線索一一收起,有人去將那個還沒死的叛徒從屍堆之中刨出來。
那人下巴雖然碎了,仍舊在模糊不清地大喊:「閹狗……我跟著你這樣多年……如此忠心,竟也被你識破……你連多年僕從都不信任,你能信任誰,你是沒有心的惡鬼……哈哈哈,你們跟著他,錯了,錯了!」
謝不傾神色渾然不動。
另有一人奉上新鮮的信箋來,輕聲道:「京城,溫泉山莊。」
謝不傾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他的長指還沾血,卻也這般展開了信箋。
待瞧見其中內容,謝不傾垂下了眼,竟勾起了唇角。
信箋在他指間頃刻灰飛煙滅。
靜室纏綿,由夜入晝,恩寵不休。
明棠,好,好的很!
才多長時日不見,她便送來一頂天大綠帽?
第92章 一夜風流
也不瞧瞧自個兒成不成,倒忘了自己那朵嬌花在他指尖纏成繞指柔,怎麼調弄都不肯鬆口,含羞帶怯地勾著他不讓走,如何津津潤潤的纏人樣兒了?
真是好大的本事兒,乳臭未乾的,難不成覺得自己會些紫微斗數,便可隨意眠花宿柳了?
謝不傾這時候才發覺自己唇角不知何時被劍氣刮出一道血痕,以指腹將那一抹血痕抹開,歪著頭輕輕一舔舐,淡淡的腥鹹味兒。
他想起來那一日在馬車下將她扶起的時候,曾將她唇上血一嘗,她的血可比這腥鹹味兒甜不少。
這周遭追擊、引蛇出洞、大滅敵凶原是叫他難得覺得有些趣味之事,如今瞧著卻陡然沒甚滋味。
「回。」謝不傾眸光晦暗,霰雪封霜的眉目里忽然混入一團濃烈的火焰,只覺得心口微微有些熱了。血腥氣兒好似叫他有些躁鬱,謝不傾不耐地甩了甩劍,將劍身厚厚的血膩甩落,抬手歸劍入鞘,離得幾個從龍衛險些為他外溢的劍氣所傷。
他們跟著謝不傾好些年,知道這位主子著實不在方圓之中。他十五六歲時比現下行事還要瘋野,離經叛道,仗著一身武藝恐怖如斯,為所欲為,誰也制不住他,宛如一柄失了劍鞘的凶兵。
這三五年之中他沉寂了不少,如同寶劍藏鋒,也鮮少如同從前一般了,但今夜如這般控不住劍氣,著實罕見,倒好似幾年前的他。
今夜大破敵手,按理來說不至於叫他發瘋才是,怎瞧著這位主子面色不佳?
周遭的從龍衛一個個都知道大事不妙,縮著頭不敢再多發出一點聲音,該收拾的收拾,取證的取證,靜默無聲。
謝不傾吹了一聲唿哨,暗色的林中忽然竄出一道金芒,頃刻間便奔至謝不傾身邊,正是他那匹價值連城的大宛寶馬。
謝不傾翻身上馬,朱色的衣裳在風中盪出一道流線。
有人驚喊:「大人何往?」
「本督先行回京。」謝不傾墨色的眼中似有流火四竄。
「那江南……」那人也是硬著頭皮喊,畢竟江南一事還未收尾,九千歲如今就要回京,這可如何是好?
謝不傾卻已然飛馬馳走。
他冷冷的聲音散在夜色里:「本督已將人都盡殺完了,若這點事兒都做不成,不如提頭來見。」
馬蹄聲噠噠,謝不傾竟當真丟下江南這樣一灘爛攤子,徑直離去,徒留眾從龍衛瞠目。
等他走得極遠了,才有人敢嘆息:「大人無欲無求,從前也只有殺人的時候才覺得有些趣味,我原還以為此事一畢大人心情能好些,叫咱們兄弟們也鬆快點兒,倒不知如今怎麼動了怒似的,人都懶怠動手了,竟回京去了?果然其意難測。」
正在剖屍的黃巾吊起一雙三白眼,看他一眼:「蠢東西,能叫大人調頭就回,必是那事兒比這事緊急,只是不知京中有什麼事兒能叫大人這樣動氣。洪金,你那消息是從哪兒收過來的?」
洪金正是方才送信箋過來的那個,他一邊將殘肢斷臂皆清到一邊去,一邊隨口答道:「我哪兒知道,用的海東青,外派的任務罷。」
「海東青都用上了,有這樣急?咱們手裡頭幾時有這樣急的外派任務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
幾人在屍山血海之中言談,也不過是說說解解無聊,哪知那一匹大宛寶馬日夜兼程,幾乎是一路未停,北上回京,夾著無名火,攪弄得飛雪都要消融。
自然,此話暫是後話。
*
阿麗醒來的時候,明棠已然不在靜室之中,怔了一會兒,有些失落。
她自個兒蜷縮在地,身下一團髒污,渾身粘膩,汗漬竟然還未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