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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0:06:36 作者: 凌衍
接下來幾日,明棠皆在府中窩著,她身子不好,信期也不長,只等癸水之期過去。
好容易送走了信期,這上京城的天氣卻也古怪,深秋冬日裡居然還有蚊蟲、明棠夜裡好好睡著,早間起來裹束胸帶的時候便發覺心口不知何時被叮咬了一塊兒紅痕,指甲蓋兒大小,微微有些痛癢,搽了藥也不見消。
也不知是否是受蚊蟲滋擾,明棠總感覺渾身不痛快,一股子抓耳撓腮消解不料的鬱憤感總在四肢之中流轉。
鳴琴見她躁鬱,連忙在屋中點起驅蟲的香來,偏生這味道不大好聞,嗆得明棠連連咳嗽。
正咳著,外頭便傳來謝不傾頗為嫌棄的聲音:「這一日日的,沒一日康健的時候?」
鳴琴已然是麻木了,這位九千歲進出瀟湘閣當真是隨心意動,頗為多此一舉地將明棠光裸的上身蓋上了,隨後走到外頭去,自覺地當起了門神,心中咒罵謝不傾千萬遍。
拾月正好在院子裡替明棠清點書房之中的書冊,見鳴琴的模樣,結合西廠之中的傳聞,多多少少猜到些許,看鳴琴的目光便很有些同情。
她不是士族出身,卻曉得些士族規矩,知道郎君身邊自小伺候的幾個貼身使女大抵是要收房的,明棠身邊只有鳴琴一人從小伺候,雙采也曾提起二人感情深厚非常——偏生九千歲辣手摧花,鳴琴這樣憂鬱也情理之中。
於是拾月便甚是同情地走到鳴琴身邊,同她一塊兒當起門神。
鳴琴看她,長嘆一聲:「我守著,你去備水吧。」
而屋中的明棠見了謝不傾,錦被一裹一轉身,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忍不住陰陽怪氣:「是是是,我這病秧子身子總沒一日好轉,也不知能不能借借九千歲的長壽,讓我這短命鬼也增增壽元。」
「你怎知本督長壽?」
明棠仗著背對著他,翻出一沓大白眼。
還能為何?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謝不傾是大梁朝的頂級禍害,定是如同千年王八萬年龜似的長壽無極。
明棠正在那腹誹著,也不知謝不傾何時悄悄到了她身邊,濕熱的氣一下子縈在她耳邊,嚇了她一跳。
她心中警鈴大作,拉緊錦被,只覺背對謝不傾大不妙,猛得一下轉過身來。
謝不傾身上還帶著些外頭的寒氣,明棠縮了縮。
「你在心裡罵本督?」
明棠假笑:「怎會,九千歲是我大梁朝的中流砥柱,自然是在心祈禱九千歲大人萬壽無疆。」
謝不傾的手在明棠臉上捏了捏,冰得明棠一躲。
他曉得明棠怕冷,用一側面盆里還未用過的滾水洗淨浸了,這才堂而皇之地去揭她的錦被,明棠要和他爭,卻沒那本事,一下子就被奪了被子,握在掌中。
謝不傾看著她心口那一塊兒紅痕,輕輕地按了按,明棠便覺得渾身不得勁的滋味一下子漫開,忍不住瞪他。
她瞪,他就捉她,很快明棠就沒了力氣,只能在他懷中氣喘吁吁。
明明屋中的炭盆已然熄了,卻還是覺得周遭的空氣似乎都熱燙起來,明棠不知這世上還有這麼多輕攏慢捻抹復挑的玩法,懵懵地握著謝不傾的手腕,卻沒甚作用。
謝不傾觀她臉上雲蒸霞蔚,想起來自己曾在西廠用過下面人孝敬上來的櫻桃果兒。那果兒是些新鮮品種,粉嫩嫩的,他也覺得少見,隨意擷了兩個慢慢揉捏洗淨,偏生這新奇水果嬌貴難伺候,太過柔嫩,在指掌間捏了幾下便破了皮,含於唇齒間,倒卻有一股子與尋常櫻果不同的清香。
等明棠懵懵然上了雲霄再下來,一面感慨原來這樣也可,一面羞憤欲死地埋首被中,想著謝不傾究竟是從哪兒領悟的這些東西。
謝不傾吃了櫻果似的饕足,神情有些懶散散的,如同撫弄小貓兒似的輕輕撫弄明棠鬢髮。
他平素里皆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明棠從未見過他軟化了眉眼的神情,似是……明堂大殿裡供養的一株佛蓮,於明燈三千、香火氤氳中浸潤百年,風姿絕世,沉靜從容。
若非見他唇上沾了點兒殷紅艷色,還真當他是那不染紅塵的佛蓮。他若挑了眉眼,佛蓮便染上妖紋魔印,他的手指唇舌皆可奪人性命,將一切平靜碾碎,當真矛盾。
明棠躲在錦被下,露出一雙眼來偷偷看他,又經不住想世間當真是無謝不傾這般人。
她想得遠了,玩笑似的想,謝不傾如此品貌,殺了未免可惜。如今謝不傾將她當成籠中雀似的撥弄賞玩,日後她若起勢,必為謝不傾打一純金牢籠,以金絲細鏈將他鎖於籠中,再張狂狠厲的妖蓮,也得在她掌中溫馴綻放。
謝不傾揉了揉她尚有些毛茸茸的鬢髮,戲謔道:「怎麼,看本督的臉看呆了?」
明棠擦了一把自己方才落下來的淚,極敷衍地點頭:「對對對。大人風姿絕世,小的看呆了。」
謝不傾便一看自己的手,笑道:「我還以為明世子不是凡俗之人只愛皮囊,應該更喜歡本督這雙有用的手多些,你說是也不是?」
明棠想起他方才撥弄琴弦似的指法,第不知多少次暗想世上怎有謝不傾這般臉皮奇厚之人,這樣的話也能隨便說。她便故意斂了神情,做出個媚眼如絲的模樣:「是了是了,大人若疼愛小的,不如把這雙手賞給小的。」
最好把你這殺材的手砍了,拿去洗恭桶倒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