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什麼不要?
2023-09-25 21:36:28 作者: 薇薇妮
g城的白蘭花從六月便開始盛開,花期要持續到十月低。
每年都有大半年的時間裡,g城沉浸在白蘭花香的氣息中,無論是走到任何一條街道的路上都能聞到這股花香。
入夜,入夏前夕風微涼,薛家的水榭花都還亮著燈,庭院裡停放著的那輛車裡,有人正趴在車窗上大吐特吐。
「唔,哇……」
白色的敞篷跑車裡,來不及從車裡下來就趴在車門上吐的男人耷拉著頭,一隻手臂掛在車門上,腦袋有氣無力地垂著,從嘴裡吐出來的髒東西沾在了車門上。
薛家的老管家老早就見到車進來了卻遲遲沒有人下車,感覺到不對勁才開門出來結果就看到了這一幕,嚇得不輕,趕緊讓人請大少爺薛景天。
「嗯?又喝多了?」
底樓泳池裡,薛景天從水裡冒了出來,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爬上岸取了大浴巾在身上裹了一圈,跟在了管家身後,到了樓下花園,隔著老遠就聞到了沖鼻的酒味兒。
「大少爺,您看二少爺喝了酒還自己開車回來,真是……唉……」真是不讓人放心啊!
薛景天沒答話,邁著步子走到車門邊,看了一眼大半個身子都掛在車門上的弟弟,聽著淺淺的鼾聲,居然睡著了?
薛景天吩咐管家先下去,管家想著要馬上去煮解酒茶,沒料到他剛轉身,就聽到薛景天吩咐,「薛叔,解酒茶就不必煮了!」
薛叔:「……」
薛景天靠在車門邊伸手從薛景禹的車裡的盒子裡取了香菸盒,點燃了一支,靜靜地抽著,頭頂夜色不錯,他吸了兩口看了耷拉在車門上的薛景禹一眼,「白蘭花的香氣混合著從里胃裡吐出來的淫穢物的渾濁氣息,大半夜地你要熏死我?」
拜他所賜,整個g城的街道都遍布種植了白蘭花樹,從三年前就開始,g城綠植便換成了白蘭樹,以前只是小片區的種植,後來薛景禹出資,將市區里所有的綠植景觀樹都換成了白蘭。
三年下來,g城到哪兒都能看到這種樹!
薛景天伸手掩了一下鼻子,這種花香太濃郁了有點悶人,他不太習慣。
再看看掛在車上的薛景禹,他伸手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
「不就是去帝九灣那邊吃頓飯嗎?有必要喝成這樣子?」
他若是喝成這樣子許寧城肯定不會讓他自己一個人回來,看來是一個人跑出去喝酒去了!
慫!
薛景天抬手就車門拉開,全身都靠在車門上的薛景禹就這樣直接從車裡掉了下來,薛景天把菸頭往嘴裡一塞,兩隻手便將某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傢伙給拎了起來,連拖帶拽地往別墅里拽。
薛景禹只覺得昏天暗地,胃裡如同攪拌機似得翻天覆地,他被人拽下車,難受得要往地上倒,哪知對方力氣大,他掙脫不開,等身體終於解開束縛時,他整個人踩著虛空一滑。
「嘩啦……」身體上的灼熱滾燙氣息一下子被冷水澆滅,渾渾噩噩的神經也衝破了混沌,胸口的窒息迫使他猛得睜開了眼,本能地在手裡掙扎了起來。
「呼……咳咳咳……」薛景禹清醒了,入眼的是自己穿著衣服置身於泳池裡,岸邊站著的大哥正眯著眼睛打量著他,見他渾身濕漉漉地站在水裡,居高臨下。
即便是醉酒,但他一旦清醒也就什麼都能記起來了。
「酒癮醒了?」
薛景禹從嘴裡吐出了一口水,渾身的神經在他入水時掙扎中緊繃了起來,他看著岸邊的人,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側身朝著岸邊走去。
「董事會的決議很快就要下來了!」薛景天也沒有去在意弟弟酒醒後的反應,而是走到岸邊小桌上端起一杯水晃悠著沿著岸邊走到了薛景禹爬上岸的地方,站定,蹲下身,將手裡的那杯水遞到了薛景禹的面前。
「不要!」薛景禹蹙眉,眉頭緊了緊,臉色隱隱有些泛白,他胃裡不舒服,本來喝多了讓他吐完了休息一會兒就好,偏偏薛景天故意將他從車裡拽下來,扔游泳池裡,一番折騰他又想吐了。
六月的g城氣溫不高,入夜後泳池裡水溫本來就低,他渾身的燥熱火氣一下子遇上了這樣的涼水,渾身都不禁打起了哆嗦,面對薛景天的示好,他想也不想便別過了臉去,試圖從旁邊爬上岸。
哪知薛景天端著水杯的手伸過來一擋,語氣幽幽,「什麼不要?」
是水不要,還是我話里說的東西不要?
薛景禹臉色難看,「薛景天,我說了我不要!」
「這話你應該去跟董女士說吧?你說了嗎?」薛景天懶洋洋地往他面前一坐,雙腿浸泡在泳池裡,有一搭沒一耷地在水裡晃。
薛景禹渾身凍得直哆嗦,偏偏有人就是想讓他一直這麼冷著,他站在水裡咬著牙,「你揣著明白裝糊塗!」
薛景天端起那杯水一口喝完,挑眉,「我怎麼明白了,又怎麼糊塗了?你這半年在集團里表現得這麼好,談下了兩樁收購案,董事會對你的能力十分欣賞認同,董女士也抓住了這個機會給你鋪路,現在這個收購案便是一個最好的跳板,只要你能拿下來,便是你接手薛家集團的最好時機……」
薛景禹神色不愉,似乎想到了什麼,眉宇間隆起的褶皺漸深,「對方拒絕被收購!」
這塊骨頭雖然難啃!但如果薛氏再強硬一點的話,對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有多少公司是心甘情願被人收購的?」薛景禹反問,「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就打退堂鼓了吧?」
薛景禹雙手撐在泳池邊緣,一個引體向上坐在了岸邊。
半年前,董女士突然身體不適,做了手術後身體便大不如以前硬朗,而他也因為c國那邊一批軍火交易失誤暫時被董事局除名在外,薛景禹也算是臨危受命,從醫這麼多年,第一次換下了白大褂丟下手術刀穿著一身正裝坐進了會議室里。
他把手術室里該有的謹慎認真大膽心細都很好地用在了商場上,然而他眼睛裡卻時常有著怠倦和排斥。
「那不是我想要的!」薛景禹垂眸,聲音泛著一抹啞然,他得知被收購的一方心灰意冷地要跳樓自盡,人在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總是會想到用極端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這就是他不喜歡經商的原因,他從小就不喜歡!
他不像許寧城,殺個人如宰雞,不是自己關心的人隨便怎麼死都行。
他不行。
從商的人很大一部分除了金錢的誘惑便是內心野心的不斷擴張,每個人心裡都有不能滿足的欲望,一旦進入就像陷入了一場死循環,哪有他心裡想要的那麼純粹?
薛景天失笑,「那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薛景禹微白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我想要的,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