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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21:31:35 作者: 花干
    許焰沒想到父親會如此開明,他面上不露,應父親的要求給他臨一帖《黃庭經》,筆尖都在顫,許父過了會兒來看了一眼,搖搖頭讓他起身「心不靜,這樣臨帖就沒有了意義,今天就算了吧,出去陪陪你媽,別給我搗亂了。」

    許焰臨出房門前聽見許父在身後跟他說:「讓那孩子趕緊換個工作,好好的去做點什麼不好。」

    「知道了。」許焰退出去,在客廳陪母親看了一會財經頻道,許父剛剛出來已經跟她說明了情況,母親出過國,思想很開放,脾氣也相當好,許焰小時候皮起來她都沒高聲訓斥過一句,現在年紀上來了,更是溫和。

    「你跟我念了好幾年,現在終於想通了。」母親見許焰實在高興,還打趣他一兩句「難為那小子還等著你。」

    「媽,你這幾年對我爸的全方位滲透很成功。」許焰起身要走,他面子工程做完,迫不及待的想去見兔向晚。

    「我沒功勞,你男朋友做了哪些事能讓你爸刮目相看那是他的本事,我只是應你要求吹吹枕邊風。」許母將人送出門,轉頭看許父從書房出來,兩個人確定完眼神,會心一笑。

    許焰給兔向晚發完那條簡訊就往他工作的酒吧趕,半路手機提示音響,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一眼看得他渾身血液都在倒流。

    「算了吧。」

    第21章

    許焰坐在兔向晚的對面,這人在不見的日子裡瘦得厲害,永遠神采奕奕的眼睛向外凸起,眼袋大過了眼睛。

    「過得不太好嗎?」許焰明知故問,兔向晚把見面的地點定在這個他常來的甜品店裡,不遠處的於一生在有條不紊的調著咖啡,陽光透過櫥窗打在兩人的一側,將半邊身子烘得熾熱。

    「為什麼不同意?」雖是問句卻被許焰說得平淡無起伏,他握著咖啡杯的手指輕撫過杯沿,惹得裡面繁複的拉花圖案一陣蕩漾。

    兔向晚沒點任何東西,他身子縮在麻布座椅的一角,十指交叉用力摳掐著,手臂在過大的袖子裡延伸出來生硬的杵在膝蓋的上方,整個人的氣質卑微又猥瑣。

    「說話。」許焰仍是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的波動,兔向晚抬頭看向他的臉,一半被陽光晃得慘白,側面輪廓的陰影打在另一半臉上,一顆小小的痣隱在眼角,乾淨利索,溫柔儒雅。

    「我...配不上你了。」兔向晚最近哭的有些噁心,說完這句話,他眼眶裡又開始痒痒澀澀的疼。

    「我父母同意了。」許焰拋出他最誘人的條件「不過你要換份工作。」

    「你爸媽還,真是看得起我。」兔向晚訕笑一下,移開了放在許焰臉上的視線。

    許焰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兔向晚完全變了,他對自己仍然嚮往,但是與原來截然不同,他不再渴望自己的回應,不再打擾自己的生活,似乎在刻意抹掉他存在於自己身邊的痕跡。

    「我,」許焰將打好的腹稿一遍遍推翻,他斟酌著用詞,對挽回這個人不敢有半點差池「我很愛你,抱歉今天我才來挽回我們的感情,或許我應該早些說,因為我想給你一個沒有後顧之憂的未來,我們已經取得了父母的同意,我甚至可以重新追求你,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全都可以答應。」許焰說得像作報告,先提他可以給兔向晚的,根據兔向晚的回應去判斷兩人之間還有多少感情在維持,然後再去向那人索要自己想得到的,他在心中拿捏著尺寸,但面對兔向晚僵硬的表情時又不可避免的心疼,他後悔了。

    兔向晚搖了搖頭,許焰坐直身子,他的氣勢變得與剛才截然不同,要說剛剛的他像暗中捕食的豹子,對獵物勢在必得,那麼現在來看,他已經慌了。

    「兔子,」許焰向兔向晚的方向傾身,他開始打感情牌「我還愛著你,你也愛著我,那我們就應該在一起不是嗎?我們從小就在一起,以後也要一直在一起,這不是,不是你跟我說過的嗎?你向我告白時說的,我都記著呢。」許焰的理智在兔向晚面無表情的臉前分崩離析「我們就是應該在一起,十三年前你對我說的,不能忘的,我沒有別人,你也沒有別人,我父母同意了,我用了這麼多年才擺平我爸,我們可以在一起的。」許焰站起身用手撐住面前的桌子探過頭去「我以前對你不好,我都改,好不好,我那時年紀小,我現在知道錯了,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嗯?」

    兔向晚眼裡的水汽越聚越多,他輕眨兩下眼,水珠滑下一兩滴,眼前恢復清明又重歸模糊。

    「我有別人,我跟人上過床了。」兔向晚突然開口打斷許焰,他抬起頭直視近在咫尺的人,他們離得那樣近,又仿佛中間隔著天涯海角,「我配不上你了。」

    許焰跌回自己的座位,太陽向西邊沉去,櫥窗上映出兩人的影子,他漠然的看著映出的自己,看『自己』張了張嘴。

    「什麼時候?」

    「你跟我說複合的前兩天。」兔向晚也安靜下來,他學著許焰望向窗外,櫥窗里沒有自己,他望著灰沉沉的天空,像審視自己的前半生,先是清明,後跌入泥潭,骯髒噁心。

    「幾次。」

    「一次。」兔向晚收回視線,他不敢去看許焰的側臉,只好盯住櫥窗里映出的他。

    「為,為什麼呢。」他的聲音冷淡極了。

    「錢,他說會給我很多錢,我賣幾年酒才能掙到的錢。」兔向晚抬手比了個大致的厚度「很厚一摞,紅燦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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